音还是轻轻的:“既然宝贝,就看好一点,别再弄丢了。”
希里兰德还是没能看好她。
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统领血族的野心随之膨胀,终于爆发了针对霍尔的一场战争。
这场内战殃及了几乎所有的血族,厮杀得天幕都成了腥红的一片。
想想好可笑——有能耐求永生的血族,那时候死起来比任何一个种族都容易。
贝茜见过一些血腥的画面,大部分都被希里兰德掩盖在了遮挡着她一双眼的手掌下。
因为他这么护着,她居然找不到趁乱再度逃跑的机会。
得到喘息的空当被他拥在怀里入睡的时候,她鼻端总萦绕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再看看他那
一张脸,平静得可怕。
后来希里兰德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战争越来越激烈,希里兰德不能带着贝茜出去,也没办法回来看
她,派了苏带领着的一干血族保护她。
终于到他与霍尔面对面厮杀的地步,宅邸里一天一夜收不到消息,有个垂死的血族回来,说希里兰德中计
受制于霍尔,需要救援。
苏不应该走。
希里兰德给他的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但他犹豫许久,还是带着人飞速离了宅邸,只留下两三
个血族。
两三个血族管什么用呢?
贝茜在宅邸透过窗户就能看见,两三个血族在一场血战里,不过眨眼间就能化作飞灰。
“你说得不错。”背后有人道,“喽啰不顶用,要想挖出希里兰德的心脏,必须让他先死了心。”
霍尔爽约了。
希里兰德根本没等到他,发觉不对马上赶来,看见他和贝茜,目眦欲裂,杀了很多很多的吸血鬼。
贝茜不知道希里兰德什么感受,也不知道他后来都做了些什么,这些统统与她没有关系了。
记忆于她只有一个字:疼。
由皮肤冲到头顶去的疼,血液弥漫开的疼,临死之前的……疼。
疼里夹杂着无边恐惧与憎恨,完完全全盖过了对希里兰德的恨意。
“不要怕,伊丽莎白。”霍尔将她带到能看见阳光的小屋子里,结结实实地束缚住她的手脚,一边用手摸
她的脸,一边低声安慰,“你的价值在后面呢。”
那一点阳光虚弱地洒进来,渗透进昏暗里。
贝茜被堵住嘴巴,眼睁睁看着霍尔拿了薄刃的小刀过来,痛苦地呜一声,被划开了手上的皮肉。
血一滴、一滴地落,后来一片、一片地落。
“可怜的伊丽莎白。”霍尔道。
他并不马上杀她,垂眸看着她被剖开皮肉能看见骨头的手慢慢长回去,伸手揩了一指的血送到口中:“可
惜了。你的疼痛我会在希里兰德身上加倍讨回来,好不好?”
金发的吸血鬼裙子上全是血。
贝茜的眼神已经涣散了。
她疼到极致,反而在记忆中丧失了那种极端的痛楚,耳畔只有血液流淌的声音,还有刀刃滑过的触感——
霍尔像对待无痛无感的洋娃娃一般剖开了她身上其他的部位。
眼泪掉下去。
她有几个瞬间想过希里兰德。
但希里兰德始终没有来。
霍尔开始摆正她的身体,仰头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慢慢道:“是时候了。”
然后伸了手擦掉她的眼泪,瞧着她眼里的哀求,轻声细语地:“马上就不疼了,乖,好伊丽莎白。”
那把血淋淋的刀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剜开她的心口。
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心脏被取出来那一刻,贝茜就已经死去了。
被虐杀在霍尔手里,为了即将赶到的希里兰德。
然而她竟还有记忆——她仿佛成了旁观者的眼,看着浑身是血的自己被摆弄成了怪物一般,还看见霍尔闭
上眼睛,捏碎了她的心脏。
记忆结束的时候,听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声嘶喊,嗓子哑了一样,很不清楚,竭力去听,差点将
她所有力气都抽个干净。
贝茜听见有人叫她“伊丽莎白”。
已经癫狂了的:“伊丽莎白——”
后来听不真切,隐隐觉得有哭声,每叫一次,眼泪掉下来一滴。
最后一滴滴在空荡荡的心口,骤然成了汪洋般的血。
灵魂与力量破开壁垒,喷涌而出。
裹挟着两个人的绝望与恨意,厚重得能压碎永生者的脊梁。
霍尔在贝茜手臂上划开一刀,正让血流到器皿里,忽觉不对,笑容刹时收敛。
被束缚着的贝茜的涣散的眼不知什么时候又转成了红,顺着眼角滑下来。
地面开始微微地晃动,连带着涂了他血的铁笼也颤抖,本以为是瞬间的幻觉,不想颤动明显起来,吓得牢
房里站远了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发白地不敢乱动。
霍尔只觉化身出去桎梏她手脚的四道黑绳撕裂一般剧痛,忍耐一下没忍住,终究面目狰狞地甩了她手臂,
向后退开一大步离开囚笼。
动作仓促,因而并未来得及注意到状态异化了的贝茜的脖颈上,那做项链坠子的戒指月辉流动,光芒愈来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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