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辞回握住玉微的手,微勾起唇角:“不了,你好好休息。”
玉微挪动身子倚在靠枕上,脖颈间似有轻柔的流水滑过,她低下头,入目的是一条铃兰项链,纯净剔透。
与萧今送的璀璨夺目的铃兰项链不同,她颈间的这条铃兰项链淡雅素净,比起那过分华丽奢靡,失了铃兰本身幽静纯粹的项链,她脖颈间莹白的铃兰赋予了项链优雅与灵气。
玉微指尖轻触在那莹白的铃兰上,唇角扬起一抹纯粹的笑:“谢谢夫君。”
她在记忆深处努力地搜索,最后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条项链,她的记性一向不错,不至于这种刻有祁舟辞的姓的项链见过却想不起来。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这条项链是祁舟辞不久前去特意定做的。
祁舟辞目光落在玉微脖颈间,那里已经没有点点绯红,铃兰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抵唇轻咳一声:“喜欢就好。”
祁舟辞不太自然的神色更是印证了玉微的猜想,一直到她出了门,逛到了繁华的西式大街上,她脑海里都还能回想起他那不太自然的模样。
玉微轻轻一笑,他吃醋起来时倒也有趣。
她拐过几条街,逛到了北城大戏院。
这个时代的电影业还不算发达,大戏院里上映的电影也不过是黑白电影,她其实是没有多少兴趣来看这种无趣到有些乏味的电影的。
但留过洋的萧今却甚是喜欢,他一有时间便会到大戏院看几出电影解解乏。且北城大多数达官贵族也喜欢,因为电影传入国内不久,很是新奇,也恰好能填补达官贵族空白的闲暇时间。
这种喜欢表现在上映的电影票经常被抢购一空,电影一度被捧到空前高的地位,有些观众为了能看到电影甚至不惜等夜场。
北城有四大戏院,而北城大戏院作为北城最大的戏院,是萧今未离开北城之前最常光顾的一所戏院。
玉微望着眼前白色的西式大楼,的确辉煌。
她交了电影票后进入了戏厅,她今天也只是来碰碰巧,兴许会遇到萧今。
电影名为《夜时》,讲述的是一个贫苦女学生和一个富家公子之间的爱情故事,整部影片充满了这个时代特有的风情——灰暗压抑。
玉微喜欢边看电影边吃一些不会散发出气味的零嘴,这个习惯到了这里也没改。
这部老旧的影片太乏味,她看得有些昏昏欲睡,准备吃一个橘子醒醒脑子,因为怕惊扰到其他人,她是在戏厅外刻意剥好橘子后拿进来的。
她掐着橘子瓣,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却在抬头时被屏幕上女主角流.产的画面给刺激得手一抖,剩下的一小瓣橘子从手中滑落。
她眼睁睁看着那一小瓣橘子一路滚落到了坐在她身侧人浅色的长衫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深色水渍。
玉微喉咙一卡,嘴里的那瓣橘子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到底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奇元素乱入了电影,明明她低下头时,男女主角还在拥抱阶段,怎么她吃个橘子的时间就流.产了,简直不要太跳跃。
这剧情发展是坐了火箭吧?
她慌忙地咽下橘子,赶紧拿出手帕从身侧人的腿上捻起了滚落的橘子瓣,压低声音道歉:“先生,很抱歉,等电影结束我去百货公司买一件长衫赔你,可以吗?”
她的声音又低又柔,混杂在高昂嘈杂的电影声中,几乎要被淹没。
萧今却是听见了,他侧眼,她就坐在他身侧,穿着一身长旗袍,黑直的秀发微挽,秀美的脖颈间戴着一条铃兰项链,但显然不是他送给她的那条。
他眼中妒火又起,但不想惊动身侧的人,也压低了声音:“嗯。”
玉微看见萧今时,眉心一跳,他果真在这里,她假装并没有看清身侧坐着的人是谁,淡然地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电影。
戏厅内没有灯光,只有荧幕上闪烁的黑白色,她假装认不出他倒也不会突兀。
萧今见玉微面色无异,心间涌起失落,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想在此刻被她认出来,但当她真的完全把他当作陌生人时他却无法不在意。
电影余下的剧情他再没看进去半分,耳侧那嗡嗡的男女主人公对话声也在昏暗的荧光中尽数消失,只余下她精致的侧脸轮廓在模糊的黑白中越发清晰。
电影于他来说不过是闲暇烦闷时的消遣,今天会来看电影是因为听得线人来报祁舟辞一直在祁公馆,甚至处理军务都未曾踏出过卧室。
萧今的目光一直落在玉微身上,他从没觉得一场电影竟是这般短暂。
电影接近尾声,戏厅内的观众对男主人公死去,女主人公远赴海外的结局唏嘘几声,便陆陆续续地离去。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玉微和萧今两个人。
玉微慢条斯理地把没吃完的年糕和橘子装好,又用新手帕仔细地擦了手才侧目望过去:“先生……”
她余下的话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里,萧今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他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身浅色长衫,磨平了三分锋利倨傲,倒是显得平和文雅。
她没料到会这么巧,竟然看个电影都能遇到他,瞳孔微微一缩,声音也变了调:“萧副参谋长,我去汇兴百货公司替你买一件长衫,过些时日差人送到萧公馆,全权当作是我今日不小心弄脏你长衫的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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