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好奇地摆弄召玄令,披在她肩上的披风因为没有系上,此刻又散了开来。
裴颐松开手上的伞,微低下身子,仔细地为玉微系上披风的系带:“召玄令一共两枚,皆是认主,家主的召玄令只有家主和家主夫人可以命令它,这一枚是我的召玄令。”
玉微在玉骨伞浮动在两人头顶时便仰起头,百无聊赖地观察着似凝固在了空中的伞,蓦然听见裴颐的话停了下来,她疑惑地微低下头,旋即唇瓣便触上了一片温凉。
裴颐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她立刻反应过来唇上柔软的触感是为何,瞬间便想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手,反带入了他怀里,他清冷中糅合了温润的声音低低地擦过她耳畔:“只有你和我。”
玉微呆滞得忘记了推开裴颐,就这般紧紧地被他抱在怀里:“裴颐你……”
良久,等裴颐已经离开,她才反应过来裴颐口中的“只有我和你”的一重意思,他在告诉她,他的召玄令只有他和她可以号令。
玉微松开手中被她捏得温热的召玄令,召玄令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她却知道它会跟在她身边。
她沉默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又在爻云山静立了片刻才离开。
……
元隋的赏花宴向来在三月至四月之间,由皇后主持,皇帝可能会去。
说是赏花宴,实则不过是变相的相亲宴,元隋民风较为开放,对女子的要求没有那么严苛,女子出门也不需要蒙面。
每年赏花宴都是京中达官贵人的子女参加,若是男子看上了参加赏花宴的某家千金,便赠她一朵花,若是女子收下,便表示她也对男子有意。
赏花宴的前一日玉微便回了扶雨宫暂住,她本是只想去走个过场,去看玉檀会闹什么幺蛾子就离开,结果等第二日她到赏花宴时才知道了脱身到底有多难。
因为今年的赏花宴皇帝也来了。
再结合前几日皇帝警告她的话,玉微不用脑子也知道皇帝是因为她才来的赏花宴。
玉微认命地坐在位置上,看来是要硬着头皮坐完整个赏花宴了。她以手支着下颚,戳着留白藏得只剩下一条的尾巴。
裴颐回裴氏却没有把留白带走,留白也就一直跟着她。但好在留白基本并不需要她操心,还偶尔能让她开心。
玉檀坐在玉微左侧,见玉微始终没个正型,还把一只畜牲抱来了赏花宴,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轻蔑。
这个时辰还是在欣赏歌舞阶段,并没有世家公子和小姐能自由的赏花,但男眷和女眷席位之间没隔着屏风,相当于是皇后默许了世家公子和小姐可以相看中意之人。
因此,不时便频频有世家公子往女眷席这边望来,玉檀的坐姿顿时更加端庄秀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她趁皇帝不注意时靠近玉微,提醒道:“皇姐,别再逗狐狸了,父皇总是转过头看着你呢。”
即便是稍稍偏着身子,玉檀的坐姿也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优美高贵。
玉微的坐姿与玉檀的标准坐姿不同,自始自终都是慵懒地坐着,一手搭在椅背上支起下颚,一手逗弄着扒在她腿上的留白。本应该是有些失仪的动作,但玉微做来却是自带一股端方大气。
听见玉檀的话,玉微抚在留白身子上的手一顿,转眸看向了偏过头来的玉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今儿的主角是皇妹,父皇定是在瞧皇妹。”
玉微轻笑起来,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疏离的面纱,将原本的三分神秘悠远添足了十分,她的美不仅在于容貌,更在于周身那种似危险又似疏离的风韵,让人忍不住为她而驻足。
一时间,看过来的世家公子更多。
玉微虽是嫁过人,但这等千秋绝色,便只是娶回去摆着也是分外赏心悦目,更何况她还是皇后唯一的嫡女,又颇得圣心。
元隋没有尚了公主不得担任朝廷命官的习俗,娶一位得皇上宠爱的嫡长公主回去百利而无一弊。
世家公子心间已是转了几个圈,看向玉微的目光也越发跃跃欲试。
坐在高位的皇帝见世家公子大多的目光都落在玉微和玉檀身上,顿时龙心大悦,对身旁的皇后道:“朕一定给卿儿选一位最好的驸马。”
云皇后看向似乎完全脱离事外的玉微,又看了看在低头与她私语的玉檀,柔声回道:“陛下,四公主已经及笄多时了,今儿主要该为四公主注意夫婿人选才是。”
“皇后说的是,瞧朕这记性。”皇帝轻轻一拍手,似乎才想起今日主要是为玉檀择驸马。
坐在下首的玉微有内力,听到了皇帝和云皇后的话,顿时对玉檀微微一笑:“皇妹今儿可要好好为自己挑一位驸马。”
若不是上一世玉檀在婚宴上趁乱杀了裴颐,她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看似乖巧的皇妹竟然一直爱慕着裴颐。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不奇怪。不说裴颐的身份,便说他的容貌和气势,世间应该没有多少女子可以抗拒得了。
眼前的玉檀不就是一个甚至仅以为裴颐是一介白衣也甘愿嫁给他的例子?
她若不是从小认识裴颐,下意识里将他当作了长辈尊重敬畏,想必也很难逃过他的吸引。
不过她倒是也因为有上一世玉檀的刺杀,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皇妹心里那般扭曲,得不到就要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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