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简犹疑良久,方才慢慢吞吞地道:“老师……以后的周末我可能也不能来补课了。”
玉微问:“是准备自己请家教吗?”
以靳简这样的家庭条件,其实根本用不着她来给他补课。只是玉微一直装作不知道他的家庭条件,所以才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不是的。”靳简急切地解释起来,生怕玉微误会,“是我再过一段时间要去国外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告诉她他要去国外,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要如此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一般。
靳简说完,等来的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这一段沉默太长,以至于他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带着忐忑不安。
半晌,他听见她温和的声音:“那很好啊,国外的教育也不错。去了国外记得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
她和他的谈话,十句里至少有一句话是学习。
其实,他想问她有没有不舍,他想问她是不是想挽留他。他想问的很多。
但最终却只是沉默地挂了电话。因为她平静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再问不过是徒劳。
靳简放下手机,半靠在沙发上,阖上眼眸。
……
晚上,玉微做好一桌饭菜,等着洛沉回来。
一直到八点半,没等回来人,倒是等来了手机铃声。
玉微接通电话。
电话里,洛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老师,我在天台。”
玉微:“……”熊孩子,你是不是想说天台风好大,你作业完不成了,你很害怕。
你这么皮,你麻麻造吗?
第41章 殊丽无双(十六)
洛沉在告诉玉微他在哪里之后便挂了电话。
下周六就是玉微生日了,他特地逛了一天的街,想要给她买生日礼物,最后却没有找到一件符合心意的礼物。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也许如果他一直这样等到高考结束,老师可能早就已经爱靳言爱得不可自拔。
思及此,他特地去买了一些酒,一下午都坐在天台喝酒,可惜无论如何都喝不醉,甚至越喝越清醒。
洛沉斜靠在墙上,踢了一脚脚旁空空的易拉罐。空扁的易拉罐在惯性之下极速旋转了几圈,随后“哐当”几声,和一堆易拉罐碰撞在一起。
易拉罐哐当的声音在黑夜中本应尤为刺耳,但楼顶呼啸的风声却是掩盖了那声响。
洛沉往后移动了几分,移进角落处,避开了那狂野的大风。他抬头望了望天色。
狂风吹得树影凌乱,树叶纷飞,却没能吹皱那深浓的夜色。天黑如墨,遮掩了月色,只有几颗零零散散的暗黄星星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墨色太浓,即使辉煌的华灯也照不亮那一方夜幕。
浓稠的夜色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低沉入谷。
这一个星期,他虽是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心底却是从来没有平静过。他只是怕她尴尬,难受,所以收敛了一切多余的情绪。
但是今晚,他不想再装下去。
……
玉微听得手机中传来忙音后便急匆匆地跑上了天台,生怕洛沉做出什么傻事。
她一路狂奔上天台,正想四处打望,便觉得腰间被人搂紧。
洛沉紧紧抱住玉微,眼眸半开半阖。
他道:“老师,我不开心。”
玉微鼻尖地嗅到了浓郁的酒味,她皱眉,忽略了他的话,问道:“你喝酒了?”
洛沉将头搁在玉微颈窝,点点头,下颚一下一下地磕碰着玉微的锁骨。他应得含糊不清:“嗯……喝了一点。”
玉微扫视了地下的空易拉罐一眼。
一,二,三,四,五……数到最后,她已经有些眼花缭乱。
……这是他所谓的喝了一点?
玉微无奈地道:“怎么突然想喝酒?”
她记得洛沉一直伪装成乖宝宝,好学生。怎么会突然想要崩人设?
洛沉喃喃:“因为不开心。”
玉微追问:“为什么不开心?”
洛沉更加抱紧了她,手臂微微颤抖着,闷闷地道:“怕老师不喜欢我,不要我。”
玉微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安静地聆听着他的惶恐。
察觉到玉微的顺从,洛沉眸中光芒迸射,唇角勾勒着笑意,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是黯然神伤:
“老师最近和靳老师约会,时常都不在家。你每天一送我回去,帮我煮好饭后就离开,还总是在我睡了之后才回来……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和老师一起吃过晚饭了。老师是要和靳老师结婚了,所以才这么忙吗?”
玉微最近的确是经常出门,因为她要加快靳言的攻略速度,但也没有洛沉说的这么夸张。
她望了望天台下的灯红酒绿,转身,仰头直视着他的眼。她眼中盛满整个星河,星光璀璨,照亮了他的世界:“抱歉,洛沉,这段时间是老师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会注意的。”
洛沉直到此刻才感觉有了一丝醉意,醉在她的眼里。
他执着地追问:“老师是要和靳老师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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