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月认得这是自己的字迹,甚至约莫还能想出, 当年陆亦修缠着让她签同学录时,她明明害羞紧张得要死,却还要假装不耐烦,在上头乱写。
只有她知道,她每笔都是认真思考过的。
年少时她虽不懂爱情,可关于陆亦修的每件事,她假装漫不经心,却字字走心。
后面是其他同学留言,有蒋磊、蔺妮、吴帆……还有很多人的。
每翻开一张,陈应月眼前都能浮现出他们的面容,好像那段青葱时光离自己并不远。
最后一页,是陆亦修个人的主页。
通篇的字迹,都潦草笨拙。
陈应月忍不住嘴角上扬,大概这世上也就她知道,陆亦修曾经的字迹该有多丑。后来是经济公司特意请书法大师教他练字,才把他的签名训练成现在这般精练好看。
她详读着陆亦修的每一项个人信息,直到看见爱好那一栏。
爱好那栏留了一行横线,原本填的是绘画,却不知道主人历经了怎样的纠结,硬生生地把绘画那两字划掉,修正成了“陈应月”三个字。
再往下看。
未来理想是什么?答:陈应月。
未来想去哪儿旅游?答:陈应月心里。
未来想从事的工作是什么?答:陈应月的老公。
所有关于陈应月的,都写进了他的人生规划。
幼稚的字体,一度引人发笑,但看到最后,陈应月只剩感动。
眼眶又在发热,陈应月心想,自己的眼睛今天一定是生病了,所以才会老是发烧。
正想翻往下一页,同学录却被一双突如其来的手给抢了过去。
陆亦修脱下风衣扔向沙发,把同学录叠齐收好,语气遮遮掩掩的:“童言无忌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陈应月跟他伸手,“既然不好看,那就借我带回家好好回味吧。”
“还回味?这就算了吧。”
里头写了什么,陆亦修清楚得很,他虽然平时在陈应月面前没脸没皮惯了,但毕竟是年轻时候的事儿解释起来会害臊。这一想,他赶紧把同学录收好了。
趁他藏同学录,陈应月就单刀直入了。
“问你个事儿?”
“什么?”
“聂文泽认识吗?”
陆亦修拉开抽屉的手一顿,“认识。”
“他是谁?”
“周纤她男人,我发小。”
陈应月俯下身,拉开他的手,替他把抽屉关上,“所以说,你当初和周纤在一起,都是骗我的?”
“谁骗你了!”陆亦修一屁股往沙发上坐,开始耍赖:“你也没来问我啊。”
陆亦修一股脑儿地把责任往她身上推,陈应月心里觉得委屈。在陆亦修不知道的很多夜里,陈应月辗转反侧,都是因为背弃信任自己的周纤而带来的不安和愧疚,这些都是陆亦修不知道的。
陈应月嗓子有点哑,埋怨道:“要是你早点说清,我就不用……”
“不用什么?”陆亦修打断她,“你跟吴新伟不也打得火热吗?”
陆亦修还觉得委屈呢,凭什么她跟吴新伟搞得剧组人人皆知,他跟她在一起近十年,却被当做隐形人,谁都不能说。即便是基于她父亲曾经的事故,陆亦修仍然觉得她站不住脚。当年,因为隐藏关系的缘故,他甚至一度以为她从未爱过他。
“陆亦修你欺人太甚!”
“好,是我陆亦修欺人太甚!”
他站起来,拎起沙发旁的风衣狠狠一甩:“那你陈应月怎么不扪心自问,我等你两年,拿这点事儿刺激刺激你又怎么了?!”
昂贵的风衣,被他蛮力地摔在地上,扬起尘灰漫天。
被他这样一吼,陈应月满心的委屈就涌了上来。
没人说话,客厅内死沉沉的,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两人不规律的心跳像是一场博弈,谁都不肯服输。
本就烫红的眼眶,热得快蒸出泪来,陈应月到底是个好强的人,不准让陆亦修看见自己示弱的模样。拎起了手包,埋头就往外头赶。
一步。
两步。
三步。
陈应月数着数,故意走得很慢,却也没见陆亦修回头喊住她。
现在这情况,仿佛两年前那场离别的缩影,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她目送他远去。这一回,是她主动离去。
甘心吗?
陈应月问自己。
她分明知道,陆亦修是爱她的,甚至于这样的爱意笃定而坚韧,十年都未曾改变。而她,也一如他爱她一般坚定。可是,她也知道,他们都是性格顽固自我的人,谁都不愿被改变。回头是不是意味着重蹈覆辙?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手指触上冰冷的铜制把手,脑里清明许多。
陈应月停顿半秒,终究明白自己的内心。
她不甘心。
她握上门把手,沉了沉嗓子,准备开口。
然而,未等她声音发出。
沙发上的陆亦修已然站起身来,声音没了戾气,舒缓平和许多。
他温柔地看向陈应月,说:“小月亮。”
“嗯?”
“明天是蒋磊家小儿子满月,一起吗?”
他示好,陈应月哪有不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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