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他去做事了。”兰彧轻声说。
“那你便一直不吃?”子兮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知我从不吃外面的饭食。”
“你!”看着他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吃饭的理由,子兮只觉得恼怒,狠狠瞪着他,发狠道:“那你便等着饿死吧!”
“哦。”兰彧稍微挪了挪身子,哀怨地应了一声。
“……”子兮气的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伸手指着他,怒道:“既然不吃外面的饭食,你又何必来我这里?”
“你这里怎么能说是外面呢?”兰彧慢吞吞地抬头看她,看她急躁地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与你一起吃饭,比吃离落做的还让人放心。”
子兮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一股无力漫上心头,她颓然地退回去坐下,勉强挥了挥手,吩咐容颜:“去准备些吃的吧。”
“是。”容颜应了,又快速地瞄了兰彧一眼,只见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子兮,便不敢再看,无声地退了出去。
“你究竟想做什么?”子兮不抬头,声音中满是无奈。
“只想来看看你。”兰彧的回答一丝犹疑也无。
“我问你究竟想做什么!”子兮心下恼怒,语气便不怎么好。
兰彧缓缓收了笑,一动不动地盯着子兮,她对自己满是戒备,他心下一叹,语气低缓,“等这天下一统,我们再看遍这大好河山可好?”
“什么意思?”子兮呆了片刻,抬头看他,不自觉地皱紧双眉。
兰彧离开座椅,俯身往前挪了两步,又缓缓蹲下,伸手抓住她的手,在她意图挣脱的一瞬间,紧紧握在手中,一双眼睛紧盯着她,把她一脸的不安看在眼里,心头涌起难以言说的酸涩,只勉强一笑,“便做一个约定吧,不要这般急着推开我,这江山一定,我便陪你游遍这天下。”
子兮的心已慢慢镇定下来,听他说话,只觉得讽刺,她缓慢而又坚定地把手抽出来,忍不住讥诮,“江山大定?届时,满目疮痍的山河有何可看?”
兰彧的神情渐渐僵硬,看她别着头不看自己,心一路往下沉,手下也渐渐收紧,疼的子兮皱起眉头。
“我亦想不费一兵一卒,不经战火,助六皇子一统天下,然,你亦知,这天下,有妄心者,不知凡几,待得日后江山一统,必是百废待兴。”兰彧语气缓和,甚至带有一丝哀求地解释。
“我知。”子兮双唇轻动,轻声吐出两字,转头看着他,看出他眼中的期盼,一阵酸涩自心间涌起,却也只得强自压下,用力拉他起来,嘴角又勾出一抹笑意,“日后究竟如何,现下如何能知?你我虽在江湖上有些许声名,然,终究只是普通人罢了,这天下大事,却也只是尽力而为,若不想劳心,自也可以全权放下,此时说这些,尚早了些。”看他眉头轻拢,似有不赞同,子兮又道,“我知你志高且远,想成就一番霸业,我却也不曾阻你,是以,你尽可无需在意我心中所想。”
这一番话,看似给了兰彧选择,实则却是不可挽留的拒绝。兰彧闭了闭眼,按下那股难舍的情绪,再睁开眼,看着子兮的眼神难掩复杂之色,而对面之人,却只是淡淡看着他,他百般思虑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听得这声叹息,子兮嘴角上扬,却带着自我嘲解。
“便是这般,我也不会放弃的。”兰彧伸出胳膊,把她圈进怀里,语气中决然尽显。
子兮犹豫片刻,亦张开双臂还抱,搁在他肩上的脑袋动了动。感受到她的回应,兰彧亦喜亦忧,拥着她的双臂又紧了几分。
更鼓声响,微亮的屋内响起一声叹息,久久弥散,床上的人随之又翻了一个身。她一手枕在头下,双目炯炯地看着上方的承尘,脑中却回想着兰彧离去前说的话,以及那缠绵不去的吻。
越想越烦躁,又一声叹息起,她无意识地晃了晃曲起的腿,闭上眼想赶走那一幕幕,然,静谧的月色下,一切却越来越清晰。
兰彧对她的心,她清清楚楚。自己对他,也不是毫无所觉,若不然,今日自己也不会不自觉地回应他。然,他心中还装着天下,天下那么大,他还能留出多少地方给自己?而自己呢?便是他舍了这天下,自己便能与他笑傲天下吗?她不属于这里,她需要天下统一。
想起南国六皇子与情悦郡主大婚将近,她还尚未见过那六皇子,对他更是一无所知。他与六皇子又关系密切,日后必少不了见面,到得那时,又该如何?
☆、几件大事
太子大婚既是国事又是喜事,随着婚期渐近,颖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主角之一燕景迤每日为国事繁忙,偶尔有个空闲,也是不得休息,被人围着量体裁衣,熟悉大婚礼仪,是以,近月余下来,他也未得空出宫一趟。
天气越来越冷,一夜醒来,打开门一看,处处银装素裹。子兮两臂撑开,扶着门框,叹道:“终是下雪了!”她呼出的热气转瞬即逝。
子兮转身回屋,拿了件白狐大氅披上,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这才再次出门。一脚踩下,积雪“咯吱”作响,她笑了笑,这雪还在下,院子也还没来接及清理,有雪粒飘到自己的鞋上,她也毫不迟疑地再次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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