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毫无预兆。
兰彧抬手阻止了身后人的动作,那黑衣侍卫又慢慢还剑入鞘。
他盯着眼前神色严肃的少女,她一瞬间的突然靠近,动作快的让人难以捕捉,若她真想害自己,怕宁聿的剑根本来不及出鞘。
子兮盯着眼前的俊脸,他神情平淡,虽然自己的动作突然,然他面上却无丝毫变化。这般镇定,非常人所能及。然此刻,她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昨夜,月色笼罩之下,她便觉得他脸色白的有些不太正常。方才,他又背光而来,她只顾与他斗嘴,也并未注意别的。只是方才那一瞬,让她捕捉到了那一点不寻常。
他的脸色确实很白,耳后那一点红便更惹人注意。先前有耳边碎发挡着,她看的不真切,可风吹拂起碎发,这一点红便有些刺眼。
☆、命不久矣
一般人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胎记。
子兮伸手抚上他的脸,这个动作,使得兰彧之外的所有人心中一惊,他身后的那名女子更是像看仇人一样看着子兮。她竟敢如此轻慢公子,实在大胆。
他的脸冰凉。
她的手移至他耳后,那颗“红痣”是平的,然其看着却是立体的,它是热的,比她的手还要热,甚至已有些烫手了。
她的眼神渐渐染上怜悯。
原本淡漠的兰彧突然打掉她的手,正欲起身,然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内力逼迫他坐好,她知道,他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她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腕上,伸出食指,在手腕左侧缓缓滑动,脉象平和。
她食指与中指加一分力重复之前动作,脉象变了,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般,在反抗她的力道。
子兮无力地闭上双眼,无人可窥探其眼中情绪。
兰彧面无表情地站起,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欲离去。
“你都知道。”子兮赶在他迈步前开口。
兰彧顿住脚步,却未发一言。
“你不在乎吗?”子兮仍旧闭着眼,她看不到他微微动了动唇。
在乎?他何尝不在乎,可他在乎有用吗?能改变什么吗?
“你没努力过,又怎知无法改变?”可子兮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你怎知我没努力过?”兰彧讥讽地笑,可那笑又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那为何又要放弃?”她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再次染上怜悯。
“不然呢,又能如何?”兰彧再次讥笑,她又怎知他经历过什么,有何资格质问他。
子兮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许久,他也毫不避讳地回视,只是那同样的眼睛里却没了先前的温润,它是那般冷漠。
“交给我吧!”
“什么?”兰彧不解。
“此事就交给我吧!”子兮又说一遍,只是神色较之第一次有些冷淡,然语气却更加坚决。
“你想的未必过于简单。”兰彧冷笑。
“世上有几人知道它的名字?”子兮看一眼那点红色,“而我却能断定,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这又如何?”兰彧的神情愈发淡漠。
“我能治好你!”子兮坚定道。
“开什么玩笑!”兰彧明显不信。
“我子兮口中从无虚言,这点,想必兰彧公子必然知晓。”最初的惊骇过去,子兮反倒越来越平静。
“这谁又知道呢?只不过皆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兰彧也恢复平常,“如我兰彧,世人皆道兰彧公子淡雅如兰,美如冠玉,然又有几人知晓我只不过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罢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大惊。
“公子,你……”那侍卫,那书童,那侍女,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公子竟毫不避讳地说出此事。
“休得废话!”子兮突然不耐烦起来,转身便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拿了几块点心,叫上呆滞一旁的云承,丢下一句:“你乖乖等我回来,否则,我便大告天下,他们认为完美无瑕的兰彧公子,臀上有颗黑痣!”
正欲迈步的兰彧,身体一僵。
那侍女愤恨地瞪着子兮消失的门口,恨不得立刻杀了她,这子兮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书童倒是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实在难受。他家公子屁股上何时长了一颗痣,为何从小服侍公子沐浴的他不知道。可这子兮姑娘竟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此刻怕是整个春江楼的客人都听到了吧,他仿佛看到了人人偷偷议论公子的画面。
“离落。”兰彧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就这般好笑?”
“公……公子。”小书童离落暗道一声糟糕,忙不迭地摇头。
“南歌赋抄写百遍!”兰彧淡淡道。
“公……公子!”离落一声哀嚎。
“今夜亥时之前交给我!”兰彧又加一句。
离落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都蔫了。为何倒霉的总是他?
宁聿同情地看他一眼,跟在公子身后往里走。公子嘴角的弧度,是他眼花了吗?公子在笑?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被子兮拉出来的云承,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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