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马车进不来,是以,子兮令宁聿与离落次日从城门进城,且还得做一番乔装改扮,以掩人耳目。
“你来过昌黎?”现如今,他们居住在一家大宅院里,眼下的一切倒是勾起了兰彧的一番好奇。
“嗯。”子兮坐在一边配药,闻言头也不抬,“幼时跟着师父云游四海,爬了不少山头,这青山来来回来走了有四五次。”这是回答了她为何会发现青山有山道的。
“这宅子也是那时买的?”他又问。他们当夜进城后,子兮便径直待他来了这里,他心下奇怪,却知她必有安排,然,当她敲了几下门,便有人来开门,且还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来后,他甚是惊奇。
“想多了!”子兮白他一眼,“这大伯是师父曾救治过的病人,大伯为人低调敦厚,又家资颇丰,然他的几个儿子皆在外地谋生,偌大宅院难免空落,是以,我们来了昌黎之后,便在此处落脚。”
“这样啊……”兰彧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然眼眸深处却深谙一片,让人看不懂。
子兮每日照应兰彧的饮食,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她都一一细心叮嘱。每日吃的药也都做了细微调整,以应对此次毒发。
这日半夜,熟睡中的兰彧突地皱眉,神色难掩痛苦,他蜷缩成一团,紧咬牙关,全身止不住地冒冷汗,只他一声不吭,下唇已被他咬出丝丝血渍。
“松开!”清冷的命令声响起,他蜷缩的身子一僵,微睁开眼眸,看到眼前之人紧皱起的眉头,脸上隐隐含着焦急。
不想看到她皱眉的样子,他想伸出抵在胸前的那只手,抚平她的眉头,然,尚未有所懂动作,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口黑血喷薄而出,子兮眼明身快地避开。
抓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棉布塞进他嘴里,子兮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好些了?”她拭了拭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汗珠,轻声问道。
还是觉得身心剧痛,痛的他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然,他还是勉力挤出了一丝笑意,安抚她一直提着的心。
见他还有意识,站在床边的离落也松了一口气,又稳了稳心神,开始清理沾着黑浓血液的地面。看着这与往日不同的血,离落不禁暗暗心惊,公子之前毒发皆是痛苦难当,受了不少罪,起初还备些使人昏迷的药物,然,后来这些药物不起丝毫作用,往往刚昏迷过去,便又痛的醒来。可这一次,看上去好了许多。
子兮拿出一颗夜明珠,把房间照亮,又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扎在兰彧的几个穴位上,他瞬间觉得疼痛减去不少,只这时仍是承受着非一般人能承受之痛。
“痛就叫出来吧!”良久后,子兮紧绷的神色才逐渐缓和过来。
“已……好了……许多……”兰彧扯掉嘴里的棉布,虚弱一笑。
“何必……”子兮若有似无地叹息,语气中带着她自己也未察觉的痛惜。
兰彧本已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气由胸肺而上,堵在喉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我已无碍,你且去休息吧。”他费尽全力,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无妨。”子兮摇了摇头,道,“我施针压制了你的痛感,然这只是麻痹你的神经,治标不治本,需得维持到毒性过去。”见他又要开口,眉头便忍不住皱起,“你方才抵抗毒性,已费了不少心神,想必此刻已是累极,歇息片刻吧!”
“放心,不会睡不着,”见他嘴唇蠕动,一个苦笑尚未露出,子兮便猜到他要说什么,遂抢先道,“你这几日的药里,我都添加了安神之物,又加之麻痹痛感,应减去大半痛苦……”她略垂眸,顿了顿又道,“应是睡得着的。”
兰彧微阖着眼皮看她,神情专注,终是笑了笑,不再多话,由着子兮把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合上眼眸。
看着细密晶莹的汗珠坠在眉梢,子兮拿出帕子轻轻擦拭,末了,几不可闻地一声低叹,这般丰神俊逸的人物,却要遭这种罪过。
“姑娘,”离落端着热水进来,见兰彧已睡下,脸色也好了许多,看向子兮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感激,几分敬佩,然更多的还是担忧,遂忍不住问她,“公子的情形可算好转?”
子兮看了一眼被子上残留的血渍,颜色深黑,缓缓摇了摇头,眉眼间又添了几分凝重。
离落心下大痛,一股酸涩袭来,眼窝胀胀的难受,他也不再言语,沉默着为他家公子净面。
“也不能算是毫无起色,”子兮突然出声,看着眼神精亮地看着他的离落,略扯了扯唇,“只是从这毒血的颜色来看,有些毒,比我预想的要重许多,然这一口血,却也把这种毒去了七七八八,只下次毒发前,再加重些药量便好。”
“真的?”离落大喜。
“嗯。”被他期待的眼神看着,子兮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解这寒水炎川并不难,难的是同时解中毒之人身中的其他毒。”她忍不住幽幽一叹,似是自言自语,“也不知你家公子得罪了多少人,竟从幼时起便接连中毒,且都是霸道无比的毒,解毒之时并未清理干净,后又中这寒水炎川,却还是不停地中毒,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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