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时分,就有人来交蝉蜕了。安乐照旧收了蝉蜕,又趁着天好,将它们清洗干净,晾晒出来。又将已经晒干的蝉蜕装好。安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姑娘这副忙忙碌碌的样子。白净的小脸被晒得绯红,额发被打湿,胡乱的黏在脸上。安母看得一阵心疼,忙上去帮忙。两个人一阵忙碌才收拾的差不多。下午安母也没有去上工,就在家里整理家务,给安乐帮忙。
安乐估计还是饭店主事在找麻烦。为了保住工作,安母没有闹开,那些人却得寸进尺,不时挤兑。钱是穷人胆,安母需要钱供养一双儿女,只能忍气吞声。安乐已经安排了人留意情况,再等一段日子应该就有结果了。现在就先让母亲在家里帮忙吧,毕竟安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到晚上的时候,收了一百多斤,比昨天多了一倍,还是安母拿了三百出来垫上才够。安乐开始发愁,晾晒的问题,眼下他们家只怕晒不过来。好在没多久,翠婶来送蝉蜕解决了安乐的难题。翠婶就是石头的母亲,三爷爷的儿媳妇。原来翠婶家新起了一栋平房,结果发现夏天太热,加上新房子有味,就空着了,正好方便安乐晾晒。安乐有意回报,便让翠婶代收,一斤她给加两毛,只是嘱咐不要声张,避着点人。翠婶是个通透的,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可以拉拔家里人的机会。让自家亲戚收四块八,还有两毛差价,而她也能赚两毛。坐着不动,就有钱财上门。要不是安乐她奶奶瞎作,这好事只怕也轮不到自己。可怜她们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财神爷。
趁着安父晚上有空,借了辆三轮车,把今天晒好的蝉蜕,送到钟叔在县里的仓库。管理员见品质没有问题,又是老板交代过的,自然没有为难,很快就称好了重量,开了条子,让安乐去办。这也是安乐之前跟钟叔商量好的,送货的时候不直接拿钱,只拿个送货的斤数条子,回头安乐拿条子去换钱。这样可以避免别人知道价格。安父趁着安乐去办事的时候,又给管理员塞了两盒硬盒帝豪打点一番。管理员心中熨帖,觉得安家父女会做人,行事也多给些方便。
安乐第二天取了钱,只拿了三百来块出来周转,其它的钱找地方藏好,并不让父母知道。晚上安家父母看到,闺女转手就赚了一倍,只叮嘱闺女不要出去乱说,遭人惦记。看姑娘真的赚到了钱,安家父母才放下心来。安乐又求安母暂时在家帮忙,安母也不放心闺女一个人,加上饭店的事让人憋气,也就答应了。
安家的收购生意越来越好,不得不雇人帮忙清洗晾晒。安母找了几个麻利能干,嘴巴紧的婶子来帮忙。安乐给她们按斤算工钱,弄好一斤给一块五。几个婶子每天都能赚几十块,比在外面干活都挣得多,自然是干劲十足。只是平静的日子注定不能长久,安家的小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一个闷热的傍晚,大家像往常一样找安乐来交蝉蜕。远远地就看到安家奶奶朝安家走来。老太太一身印花棉绸,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得什么,溜溜达达就进了院子。一双小眼睛四处乱瞟,恨不得把安家看个干净。安乐也不怕她看,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安家老太太一向都看不上安乐一家,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前段日子,破天荒夸了回安乐,惊得村里人下巴都掉了。这回来又不知道是要折腾什么,难不成是转了性子,觉出安家老大的好了。要是安乐知道别人的想法,只会笑掉大牙,这么天真真的好吗?她四叔才是安奶奶的心头肉,别人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大娘这是给孙女,送的什么好东西啊?”这是旁人在一边打趣。安奶奶本来还对安乐有点发怵,主要是上次那表情太狰狞,老太太到现在都有点缓不过来神。听别人一说,不觉又抖了起来。她可是那丫头的奶奶,连她老子都要听自己的,怕个屁。胆气一壮,迈着八字步就走了过去,也不管别人正在称重,只把个破袋子伸到安乐跟前,要安乐称重量。
看着快伸到自己脸上的破袋子,安乐理都没理,跟前面的婶子交接清楚钱财,才扭身去看安奶奶。瞟了一眼袋子,见上面的蝉蜕都干干净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安乐心里就翻了一个白眼,信你才有鬼。面上也不揭破,手里麻利称重,嘴上忙着解释“刚才太忙,没顾上招呼,奶奶不要生气。”安奶奶刚想抖抖威风,安乐又转头跟其他人赔不是,解释这是她奶奶,老人家上了年纪等不得,要各位多担待。
给安奶奶看了称,又凑了整数,才把蝉蜕往旁边一个筛麦子的钢筛里倒。一时间尘土飞扬,那袋子蝉蜕除了上面的是干净的,下面竟然掺了好多土坷垃。再看那些蝉蜕竟然喷了水,沾了扬起的灰土,变得脏兮兮的。
众人不时发出啧啧声。不少人低头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说的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看那鄙夷的表情,只怕不是什么好话。也有些人,爱看热闹,看安乐怎么处理这个闹剧。要是今天收了安奶奶的,以后别人送来这样的,就由不得她不收了。有人跟着安家赚钱,说好话的;也有人眼红安家找到门路发财了的。哪里都有想钻空子的人。
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安乐知道这事今天处理不好,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就等着机会背后捅一刀。微一沉吟,安乐便有了主意。
“四等品,不合格。”安乐嘴唇微动,给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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