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睁大了眼,不懂春花话中的意思。
只见春花抬起了头,诚恳地又接了声:“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啊!不过就是因为阿桃在嘛,春花自然不敢说话喽!你也知道的,府里的丫头,就属阿桃最大,资历最久,咱们这些小丫鬟,都是阿桃管的。春花我啊……”她又叹了口气。“哪会有嫌弃你的分呢?小的时候,家里穷,生活都成了问题,还不是差点让亲娘卖到青楼?是王爷好心,碰巧在街上看到了春花,才收容我到府里做了发的!”
她想起了那段日子,脸上就不觉地多了抹哀感的神色,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又接口:“阿桃可就不同了……她原木出身在小康家庭,家里还有那么点积蓄,可是因为她爹恋上了一个青楼名妓,渐渐地也败坏了家产,才会将她卖到王府里做了丫鬟的!咱们做了丫鬟的,哪一个不是打清寒家庭出身的,哪有瞧得起瞧不起的事呢?不过就只有阿桃,因为整个家都是让青楼妓女给败坏的,所以才对你有那么大的偏见啊……”
“她如果真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啊。她不是故意的……”
嬿儿睁大了眼,望著眼前的春花,心中感动不已。她竟然安慰她!打从她进府以来,除了蔡嬷嬷,她没有和任何人亲近过……“唉呀!”一看见她哭,春花也跟著慌了。“是不是春花我又说错了什么,惹得你难过了啊?对不起啊……我……”嬿儿晶莹的泪水,直看得她手忙脚乱。“你别哭啊……”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每一个人都好奇地转头相望,这……春花一脸无所适从。
可是,嬿儿强抑著硬咽,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嬿儿是叫春花姊说得感动了嘛……”
一听她这么说,春花先是一愣,没一会儿的时间,脸上也不自觉地盈了一抹释怀的笑意。“这算什么,”她笑道。“何必哭成这个样子……”
嬿儿的笑意里夹著硬咽,心头因春花的话,而感到阵阵的暖意。“嬿儿这就给你赔个不是了……”
她要低下的身子,没一会儿就让春花扶了起来。“得了,得了,还跟春花我客气什么呢?咱们还是赶快回府吧,要不又让阿桃捉到了,岂不又吃了苦头?”
嬿儿原本想逃走,让春花这么一搅和……好吧,那她就先回府再说吧,总会给自个儿想个法子的……※※※
管嬿儿看著大夫开给她的药方,不知该怎么办。
这帖药方,大夫已经开给她两、三天了,可是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过,怕真熬了这药,不免又要引起蔡嬷嬷的担心,那前几天骗蔡嬷嬷说自个儿得了风寒的事,岂不又白费了心思?可是……即使不吃这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恐怕也瞒不了多久,这干呕的现象暂时还可以用受了风寒掩饰过去,可要是肚子大了呢?那时候又要用什么来当藉口呢?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再把手中的药方给收了回去,展公子说要找人来接她的事,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或许,她该趁展公子来接她的时候,半途再找个时间溜出去,那么,她既不用去陪客,也不用再回到郡王府……她只要找个乡下地方住下,一直等到自个儿把孩子生下来就成了……可是……一想到那一天的到来,她的心头就不自觉地染上一抹黯然,真的就这么离开了,是不是就表示她再也见不著卫霁了?但见著了又怎么样呢?在他的心里,她什么也不如,还不是转手将她让给了别人?真要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是自讨苦吃……“嬿儿——”一个叫声忽然打断她所有的思绪,她回了头,就见阿桃“砰碎”一声地打开门,含著泪朝她跑来。
这还是她进府以来,第一次看见阿桃哭成泪人儿的模样。“怎么了?”她还是好心地问,即使心里对阿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畏惧……“你……”阿桃哭得泣不成声。“你可要帮帮我啊……人家……”
“究竟是怎么了?”
“人家的手帕让风给吹上了树枝,怎么也构不下来……”她哭得难过极了。“……那条手帕,可是爹爹留给阿桃的东西,这要是让风给吹走了,那……那阿桃就什么也没了……”
让她这么一说,管嬿儿才忆起春花那天说的事,心里竟对她产生一股同情……可是这手帕让风吹上了树枝……“嬿儿能怎么帮你呢?”若阿桃都构不著,她又怎么会构得著呢?她的身材要比阿桃还要娇小啊……一见她应允,阿桃的脸上随即盈了一抹兴奋的笑意,拉起她的手,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急忙地朝门口走去。“……你的个子娇小,攀上树枝方便,帮阿桃捡手帕,一定没问题的……”
“阿桃,我构不著……”管嬿儿让阿桃拿了梯子,爬上了树干,半倾身地倚在树枝上,可伸长了自个儿的手臂,却怎么也构不著树梢上的手帕……“你再往前一点嘛,”树干下的阿桃又吼道。“看能不能握著树枝,再往前一点,就快构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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