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陆地,周围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眼波里,柔和而暧昧。我松弛下来,突然觉得也许我孜孜以求的答案,其实并没有这么重要。
就像第一次和他见面,相谈甚欢时收到林临让我提防他的提醒,我也置若罔闻一样。
我相信他这一刻的真心。无论出于何种目的。
“好啊你个陆地,原来安的是这个心!”小桃一拍桌子,手指着陆地,对叶子博娇嗔道:“老叶,你还不赶紧开除这个假公济私的混蛋!”
叶子博微微一笑,看了看我俩,说:“陆帅把小苏收了,我们公司等于不出一分钱就多了个得力干将,如此高策,我怎么会开除他呢?”
小桃眨眨眼,恍然大悟似的对着陆地说:“陆帅,我这个闺蜜,你也看到了,一等一的才貌双绝。我说你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推开如此绝佳的接触机会,原来你早就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啊!”
陆地不置可否地笑,只说:“这是自然。”
我扶着脑袋。想起白天的当头棒喝剑拔弩张,竟然发展到现在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风,不禁觉得一切都是幻梦一场。
而那句突如其来不明就里的“喜欢你”,到底有多少假意和真心?
我拿起酒杯,理不清纷纷扰扰的思绪,索性停止思考,一醉方休。
饭毕,陆地叫了代驾,我几乎是被张小桃连推带赶地送上了陆地的车。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小桃挤眉弄眼地对陆地说着要把我安全护送回家,然后给了我一个飞吻就关上了车门。
我和陆地并排坐着,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寡淡。我只能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正行驶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霓虹闪烁,在车窗上投射出流光溢彩的倒影。白天那些棱角分明的高楼此时似乎都幻化成了柔和的轮廓,包裹着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最后汇成一条河,冲刷走所有难言的心事。
我想我是喝醉了,眼前的种种渐渐开始迷离,直到陆地的声音悠悠响起:
“今天你说,认识我两个月,其实,两年前我就认识你了。”
我的心蓦地一跳,手心发凉,酒意突然醒了大半。
两年前?我飞速地在记忆里苦苦搜索,但找不到丝毫的线索。从初次见面起,就一直存在但被我刻意忽略的疑虑此时一下子全部浮上心头。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试图装醉,但是僵硬的脊背暴露了自己的紧张。陆地似乎对我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像看透了一切似的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却目视前方,并不看我,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别人的故事:“两年前,我去参加一个行业研讨会,有个女孩子坐在我的右前方。会议冗长,周围的不少人都在刷着手机,只有她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纸书。我不禁好奇,是什么书让她看得这么入神,就仔细看过去,发现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我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有这么一次会,只记得我是被拉去凑数。可能是之前就预见了会议无聊,特意带去了一本书。至于是什么书,会场里有些什么人,我已经全然没有了印象。
“我忍不住看了看她的台签,苏腊,这个名字我第一眼见到就觉得是苏月昔,诗情画意,跟她看书的样子很般配。”
他停顿了片刻,用手抓了抓头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在痛苦着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起伏,像一场秋山夜雨,雨滴落在一汪碧潭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两年了……我都忘不了她的脸……”
如果说之前我一直在强装镇定地等着陆地把话说完,然后轻松地调侃一句,“跟陆总学套路多少钱一个月?”
那么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陆地,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他终于转头看我,黑漆漆的车厢里,我只看到他的眼睛亮如昭星,唇角的笑灿若晨曦。
我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他解开了安全带,我来不及疑惑,他就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吻轻轻地降落在我的嘴唇上。
像蝴蝶扇动着蝶翼,翩翩欲飞。像花瓣承载着露水,颤颤欲落。
Chanel Blue的海浪,带着阳光的灼热,终于席卷了我。在将我吞没前,我隐约听到了陆地的回答:
“我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第七章 片尾有彩蛋
立冬的前一天晚上,我读着海子的一句诗,“在这个世界上秋天深了/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自从半个月前的意外亲密后,陆地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此刻我真想送自己一句,该得到的男友没有得到,该丧失的初吻早已丧失。
没错,对于二十八年了还保留着初吻这件事我一直觉得是奇耻大辱,每次玩真心话大冒险,被问到初吻是什么时候,我都会说,那我还是选择大冒险吧。
而对于初吻记录保持到了28岁,终于在一个荒唐的夜晚,很大程度上是在酒精作祟下被打破这件事,我并不后悔。毕竟,之前在林临身上荒废的八年,是我甘之如饴。而与陆地那片刻的意乱情迷,也是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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