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便笑自己的矫情,这些话里多少暗涌,全是为了给那个人看。可是,他会不会看,会不会懂?
等到司机换完胎,我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已经有了十多条回复:
“靠怎么这样,现在在哪?”
“现在好了吗?”
“车开动起来了吗?”
“解决了吗?回到家了吗?”
“怎么一个人?”
“大晚上的坐出租车要注意安全哦。”
“论一个备胎的自觉。”
“忍不住想点赞,为这个终于转正的备胎。”
……
只是林临一个屁都没放,太无情了。
看到手机电量只剩下了3%,我咬咬牙,索性按了关机键。张爱玲的《小团圆》里有句话我很喜欢:“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以为你是因为我说不要联系我,所以没有联系我。
以为你是因为联系不上我,所以没有联系我。
以为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等你联系我。
终于到了小区,行李箱的轮子在高低不平的石砖路面上发出扭曲的吱咯声。门卫老大爷的猫被惊醒,“喵”的一声不满地蹿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老大爷哼唧了一声,大概嘟哝了一句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晚回来的话。
这份工作加班出差、早出晚归是家常便饭,但能理解的人并不多。我有些讪讪,更加快步地走向自己的单元楼。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拉过我的行李箱。
白皙的,修长的,清瘦到骨节有些过于分明的,抚摸过我的头发的,抹去过我的眼泪的,我以为我今生都无法逃脱的,林临的手。
我下意识地想要拉回我的行李箱,林临没有松手,但也没有继续向前走。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但很快便云散雾开,他又露出了那种,好像四月清晨带着露水的风一样的微笑。
今晚这么金黄的月亮,就碎在他的眼波里,随着这风,把我笼罩。
我顿时像中了五步迷魂散似的失了心智,觉得天地万物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今时今刻喝下这一碗的月色。
哪怕这些年我一直像痴情的人鱼公主一样忍痛在刀尖上跳舞,哪怕最终我也对王子下不了狠手而明天此身就将化为泡沫。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地靠过去,直到听见林临比平时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腊,我要结婚了。”
☆、第二章 伍迪艾伦不说话
伟大的诗人顾城说过,“女人嫁给男人是这个世界的一大不幸,有如诗变成了政治,而字变成了章程。‘’然后他在情人出走后,用一把斧子砍死了照顾他和情人的发妻,最后自杀。
伟大的作家托尔斯泰说过,“我当时并不知道99%的夫妻都生活在和我一样的地狱里。” 然后他在82岁高龄时弃家出走,离开了共同生活48年的妻子,最后客死在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车站的木屋里。
伟大的导演伍迪艾伦说过,“我和我的老婆唯一一次同时获得高潮是在法官签署离婚文件时。”然后他结过三次婚有过两次漫长的情人关系,最后娶了小自己35岁的养女,说这是他一生最幸运的事。
伟大的我的朋友张小桃说过,“婚姻就是两个人共担风雨,最后发现风雨都是对方带来的。”然后她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子,做起了全职太太,现在五岁半的儿子在我家客厅的一角一字一顿地念着儿童绘本。
张小桃的儿子叫夭夭,取自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在大部分人眼中,张小桃是个难得的宜室宜家的好妻子。但我知道,学生时代的张小桃的梦想是成为像法拉奇那样的战地女记者,不婚不育,最多和采访对象来一场荡气回肠的没有结果的虐恋。
直到大学毕业那年,她的父亲得了一场重病,而那个时候的叶子博无条件地给了她没日没夜的安慰、陪伴、等待,和……钱,作为报答,小桃给了他一句誓言,一个名分,和……一个子宫。
小桃后来有一次喝得微醺,拉着我的手说,哪有什么无条件,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无论选择什么,在选择做出的那一刻,遗憾就已经产生了。很多人都以为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生活会有所不同。可事实上,即便有了第二次机会,我们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生活还是会一如既往,不是吗?为什么要后悔?我不后悔。
夭夭读书的声音越来越大声,我忍不住停下和张小桃的闲聊,听他在念什么:
“一只家鼠邀请野鼠来家里做客,家鼠觉得野鼠的日子寒酸,便带它来到自己家的食品库,里面应有尽有。但厨师来了,它们吓坏了,赶紧逃跑了。厨师走后,家鼠让野鼠继续吃,野鼠觉得宁愿做一只可怜的穷野鼠,也不愿意在这座房子里担惊受怕。”
“这是什么鬼故事?”我轻声问张小桃。
小桃不以为然,“没事,他这是看我们不理他心里不爽,想找存在感呢。”
说着转头对她儿子道:“夭夭,声音轻点,不是我们不想跟你聊天,是我们跟你有代沟了,聊不到一块去。等下爸爸就来接你去琦琦姐姐家玩了,知不知道?”小家伙撇了撇嘴,倒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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