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辉听到那个声音狠狠咬着后牙槽,赵祁慎倒是再从容不过,吩咐扯着穆王出去。
穆王被拽起来的时候,听到赵祁慎和自己说:“你倒是说对了,有个螳螂在后,而你不过就只是个雀儿。”
外头寒风猎猎,原本戎守的禁卫军与戎衣卫明显分成了两波人,天子那边有一波戎衣卫,而站在庭院中央的又有另一波戎衣卫。以一个身着棉袍的青年公子为界,两边壁垒分明。
穆王一眼就认出人,眼中有喜色闪过,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来人直接朝天子高喊:“陛下要穆王也无用,赏给为兄了?”
为兄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诡异极了,赵祁慎却是很大方,抬脚就把穆王给踹下台阶,任他滚了下去。
穆王跟滚地葫芦似的,摔得全身都疼,这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又被人押着跪倒。
“邵轩,你反了!”他冠也在滚落中掉了,此时披头散发,极其狼狈。
顾宇清二话没说,神色再冷清不过,拔了佩剑便是刺入他肩胛中。
穆王的惨叫在乾清宫上空响起,与此同时,赵祁慎朝一直缩在后边的次辅说:“你主子来了,不过去?”
许志辉闻声想上前去押次辅,却见天子摆摆手,只能睁看眼着次辅走到对面的行列中。
顾宇清刺了穆王一剑,冷声说:“看在世子的面上,你把当年如何陷害肃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先前赵祁慎是觉得自己查的未必是真的,如今肃王二字从顾宇清嘴里说出来,再明白不过了。
首回见他时,顾宇清说的那句兄长留到往后再喊,就是这么个意思。
顾宇清其实应该姓赵。
他的堂兄。
穆王那头还没闹明白状况,疼得直哆嗦,顾宇清抬手又是一剑,直刺在他大腿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明白,光是流血,你今天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凄厉的惨叫被风一刮,就如同鬼魅在众人耳边呼啸,赵祁慎倒没想到这个堂兄狠起来连眼也不眨一下。他远远望着对方再冷酷不过的面容,心想果真是赵家的血脉,赵家人骨子里的狠都是一脉相承。
穆王先前是觉得赵祁慎不敢动自己,害怕蜀中动荡,于社稷有害。而且他已经联合其他几个藩王,准备先把人拱下台,后事再论,结果来了个不管不顾的煞神!真见血了,方才的底气就显得不足,在见到顾宇清第三剑是要落在自己脖子上时挣扎着高喊:“我说!”
顾宇清动作丝毫没有迟疑,利落得让人心头一片冰凉,穆王是常见生死的,知道自己再不招便是绝路了。
随着穆王一声高喊,次辅就已经来到他跟前,扯下他袍子,用手指头沾着血准备记在案上。
赵祁慎这时并没有关注下边在做什么,而是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随后很无所谓地一撩袍子就坐在台阶上,遥遥朝顾宇清喊话:“顾澜是你生母?”
顾宇清丢掉染血的剑,向他那边走去,他身侧的戎衣卫都显得紧张,喊了声公子。
他摆摆手,示意无碍。宫中各处都做了手脚,他不怕赵祁慎,如果没有细密的准备,他也不会行动。
顾宇清走到台阶下,身子往汉白玉石那边一靠,侧坐的姿势能观察到四周,亦能看清楚上边的赵祁慎。
坐下后,才闲闲地开口:“是。”
是回答赵祁慎刚才的问题。
赵祁慎点点头,嘴里说了个果然。顾澜,顾家人,顾锦芙的嫡亲姑母,和卓宏调查是一样的。他就又问:“为何你母亲没有跟去封地?也没有禀明成祖,纳入王府,顾少卿当年在牢中不愿意辩驳,是因为你的关系?”
“你不是都查过了?”
“陈年往事,虽有蛛丝马迹,更多的却是要加于猜测。即便你现在不与我说,也得跟锦芙交待明白不是吗?”
提起顾锦芙,顾宇清神色终于有一丝变化,看向天子的目光变得凌厉,嗤笑一声道:“那就是我与锦芙间的事,于你何干?又何必告诉你?”
“也许芙儿肚子里已经揣上朕的孩儿了呢,孩子得喊你一声伯父或表舅?”
赵祁慎笑笑,凤眸流光,满满都是恶意,直接挑衅了回去。
这无疑就是顾宇清最在意的事情,他唰一下站起来。次辅那里已经写完穆王的供述,朝他点点头,他示意给穆王包扎止血,赵祁慎那头也拍拍袍子站起来。
他们间已经无话可谈,余下的只有兵戎相见。
顾宇清抬头,看向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的少年,根本没有犹豫,利落抬手。
他身后的戎衣卫拿着火铳瞄准,许志辉把还站在前头的天子扯了回来:“陛下,我们往后撤一些。”
顾宇清身边的戎衣卫恐怕已经控制宫门,这批人是郑元青手下,当初他就说了把郑元青革职,但天子偏偏留到现在。
这不是把自己逼到绝境上?
赵祁慎轻声吩咐:“让弓-弩手出来,把殿里的人都清出去。”
顾家当年有一批人充进了宫为奴,那批人只要有还活着的,就会形成一股势力,潜伏得无声无息。可能是宫女,可能是内监,以防万一,还是别让闲杂人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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