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说:“奴婢着人喊进来。”
说罢还去看欢喜一眼,想从他那得到些信息,却见到欢喜摇头,神色极为沉重。他心里更忐忑了,原本想派人去喊的,就成了亲自去。
顾锦芙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却是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阵叫喊,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她蹭一下就站起身,暗道不好,快步从廊下往后院去。戎衣卫们打着灯笼围护着,个个手里都握紧刀柄,等到了吴勤跌坐的房门处,她探头看到一双悬空的脚。
“死了?”
赵祁慎见她阴沉着脸回来,指节敲在椅子扶手上,忽地摇头嗤笑。
顾锦芙抿唇,冷静思索事情前后,也就只得出个畏罪自杀的合理解释。上吊那人知道肯定会被查到,所以直接了结,断了所有线索。
如今只能去分析穆王世子出事,谁最得利。
她心中一动,抬头再去看他。摇曳的烛火将他面容照得半明半暗,他嘴角讥讽地笑容却那么真切,她慢慢转头,看向正被太医施针的穆王世子。
赵祁慎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问太医:“世子情况如何?”
太医刚刚落下最后一针,抬手擦擦汗回道:“从疹子来看,误吃的东西量不少,由体内往外发,表面密集,再晚个一刻钟,恐怕就回天乏术。”
“挺狠。”赵祁慎负手到身后,“什么时候能醒。”
“一会臣起针再诊诊。”
“得了,魏锦跟朕到西边去。欢喜你再跑司膳房一趟,给你们魏公公弄点吃的,饿着肚子可办不了事。”
欢喜应是往外去,顾锦芙随着他到西次间,让他示意在挨着窗的太师椅子里坐好。
他这会才问:“想到什么了?”
“穆王世子自导自演吧。”
“一顿酒真喝出感情来了?他拿着命赌,给我递把落到首辅和付敏之脖子上的刀。”
她沉默片刻,摇摇头:“司膳房掌勺那个太监死得有蹊跷,即便穆王世子想以此来博得我们的信任,那不应该有人死才对。”
这死了人,难道不是变相证明穆王府的渗透到皇宫,天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去信穆王府。所以这个人是用来挑拨的。
“这才有趣。”他还是笑。
顾锦芙撇嘴,有趣个屁。
死了人只能说明还有人在淌浑水,越来越乱了。
赵祁慎说完后却闲闲坐着喝茶,甚至还有心情问她饿不饿。
他这样子顾锦芙只当是心有成竹,摸了摸袍子上的折痕说:“饿。”
他就笑了:“真能,都这样了,还知道饿呢。”
她闻言直想翻白眼,这不是他问的么。她哼笑道:“司膳房又死人了,穆王世子吃了不该吃的,穆王世子这刀没递好,反倒要割伤你的手。明儿首辅就该来质问我,怎么管的内监,番厂的事儿得先打个浪。”
“饿着还能转脑子,我们的魏公公真得朕心啊。”
顾锦芙懒得理会他这种阴阳怪调的夸赞。穆王世子自导自演,那么短时间内司膳房就死人了,首辅和付敏之的人是真有本事,如若赵祁慎身边没有暗卫和番子,恐怕真要被控制得死死的。
她不说话,赵祁慎又问:“他们瞅准了你欺负,你准备怎么办?”
她露了个灿烂的笑:“当然是能动手就不动嘴,先甩一巴掌给他们试试滋味。”
赵祁慎盯着她带狠的笑脸,心里感慨,这股狠劲究竟哪里来的,真是近得他多学坏了。
穆王世子醒来的时候,欢喜提着食盒也回到景阳宫。
顾锦芙没有跟过去,这个时候是主子们谈心的时候,她就不凑这热闹了。欢喜带回来的是一碗馄饨,她不客气地就坐在西次间里一口一个。
等吃饱喝过茶,赵祁慎还没有回来,她伸个懒腰来到厅堂,发现邵轩就站在外边。
今晚云层有些厚,折住大半的月亮,夜色昏暗,倒是显得他那双眼眸越发的亮。
她探头听到东边里间还在说话,索性抬脚了屋,来到邵轩身侧,微仰着头看他。
邵轩还是那副拘谨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头也垂了下去。
昨天有一瞬间觉得他莫名熟悉,如今靠近再看,又没有那感觉了。
顾锦芙在暗道奇怪,盯着他眼角的疤问:“邵轩,你这儿怎么伤的?”
她突然发问,邵轩似乎是被吓一跳,缓了片刻才回道:“是被尖锐的石头碰伤。”
“有些年头了?”
他实话回道:“是,近十年了。”
近十年,那个时候他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现在也就那么个年纪了。
十年.....顾锦芙就转过视线,抬头看庭院上方的月亮,这个皇宫都四四方方的,连看出去的天都是。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笑说:“倒是挺有缘份。”
差不多十年前她家遇到变故。
邵轩可能是没听明白她的话,低垂着头不语。
片刻后她又问:“你一直跟着穆王世子?”
他倒是说话了:“并不是,小的是八年前遇上的世子,世子当时还未受封。”
顾锦芙本来还想问他先前是做什么的,在侧回身的时候转念一想,这跟审犯人似的,穆王世子若是知道恐怕得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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