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哭诉,祈求宗珩的原谅:“珩哥,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我们不吵架,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嗯?”
宗珩无比烦躁的一把推开她,可铁链很快又重新把他们拉到一起。他们吵得更凶了。
昭儿绝望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平生梦寐以求的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竟然是这样的效果。她想起宗珩从前对她说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现在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一天深夜,看守的狱卒睡了,巡逻的狱卒也很久才来巡视一趟。宗珩睡着了,睡得很熟,起了轻微的鼾声。
假寐的昭儿睁开眼睛,轻轻叫了一声:“珩哥。”
没有人回答,昭儿又叫了一声,确定宗珩睡熟了,才轻轻坐起身来。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带起一阵轻微的“叮叮咣咣”的碰撞声。
她坐在宗珩身旁,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孤高又冷漠。突然,她拿起那支白玉簪,利落又凶狠地刺进了宗珩的喉咙。殷红的献血像喷泉一样溅出来,喷了昭儿一脸一身。
“你……”宗珩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昭儿,一只手捂着脖子艰难地道,“我不是……”
他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抽搐之后便断了气。
“哈哈哈!!哈哈哈!!!”
昭儿跳下床,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大笑。宗珩的尸体被她带下床,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跑到铁栏旁,一只手拼命的拍打铁栏,高声叫喊:“元儿!元儿!你快来看看!姨母帮你把这个罪魁祸首杀死了!元儿!元儿!”
她疯狂的叫喊声很快惊动了狱卒。不一会儿,一个面目冷峻、身形修长的青袍人出现在铁栏后。
昭儿从铁栏后面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乱舞,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青袍人。她大叫道:“元儿!元儿!你来了,太好了!你看,我杀了他!他死了!这个人罪大恶极,姨母帮你杀了他!!”
青袍人看了一眼被她拖在身后的宗珩的尸体,一言不发,眼神里是不可捉摸的冷酷。
昭儿受不了这种可怕的寂静,继续歇斯底里的叫喊:“元儿!姨母求你了!放我出去,我受够这个鬼地方了!那些事都是他出的主意,是他做的,与我无关!”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青袍人看着她,低声念了这么一句诗。
昭儿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好像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不,不,不!一种绝望在昭儿眼里被无限放大。
“姨母,你知道吗?这幅镣铐有一个名字。叫做‘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昭儿像是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一样,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待明白过来,一只手重重的拍打着铁栏,尖声叫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姨母!我是你姨母!”
“姨母,”青袍人一字一句问她,“你知道男女之间‘百年好合’是什么意思吗?”
昭儿看着青袍人,瞳孔剧烈收缩。青袍人缓缓吐出两个字:“永远。”
听到这两个字,昭儿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不——!!!”
“姨母,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青袍人转身走了。剩下昭儿跪在地上不听的磕头,尖声哀求:“元儿!姨母错了!以前的是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元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母亲唯一的妹妹!最爱的妹妹!你这样做,就不怕你母亲怪罪你吗?……元儿!!!”
青袍人一走了之,再也没有来过。
昭儿和宗珩的尸体继续共处一室,她彻底疯了。
她不吃不喝,对着宗珩的尸体不停的踢、打、扭、拽,有时还朝着这具尸体的口鼻不停的吹气,想要救活他。
她不停的喊宗珩的名字,还从抽屉里翻出针线,去缝宗珩脖子上被她戳破的窟窿,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宗珩已经彻底地死了,被她亲手杀死。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宗珩的尸体日渐腐烂。又过了些几日,尸体开始长蛆。昭儿看着那些白胖白胖的蛆虫从宗珩腐烂的身体各处爬出来,再也受不了了。
房间里没有锐器,她找到一切可以利用的坚硬物体和钝器,砚台、椅子腿、打碎的瓷碗片,她用右手拿这些东西,歇斯底里的砸自己的左手腕。
铁环乃精铁所制,怎么也砸不开。能砸开的,只有脆弱的血肉。昭儿一下一下恶狠狠的砸自己的手腕,好像这手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痛觉,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她只想摆脱宗珩。不顾一切地摆脱这个她曾经不顾一切想要靠近的人。她不能接受他不爱他。就像她不能接受死亡和腐烂。
她要远离宗珩,远离死亡,远离腐烂。不计任何代价。
终于,昭儿砸断了自己的一只手腕。她和宗珩分开了,彻底分开了。她举着一条流血的手臂,咯咯笑着:“好!好好!太好了!我自由了!自由了!”
大笑一番后,昭儿倒地昏死了过去。
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宗珩那具腐烂的尸体。一些蛆虫已经爬到了她的手臂上。她大叫着跳起来,拍掉那些蛆虫,逃到铁栏旁,厉声喊叫:“救命啊!救命!元儿!快点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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