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的呗。”赵千忍手里敲着那支骨笛,四处踱着,“这年月,到处打仗,饿死的最不稀奇。”
说话间,七八只白纸叠成、巴掌大小的纸鹤突然“扑哧扑哧”从四面八方向三人飞来。百里英闭眼默默念了一道口诀,纸鹤争先恐后飞进了她袖子里。
“怎么样?”半晌,公孙靖问她。
百里英睁开双眼,疑道:“怪了。除了这里,村子其他地方都没有人类骨骸。”
“不至于吧。”赵千忍也咂舌,“看这村子规模,住个百来户人家也不足为奇。人都到哪里去了?”
“全部都勘查过了吗?”公孙靖问。
百里英摇头,指了村前那条河,“那里没有。水汽太重,纸鹤没法过去。”
三人对望了一眼,脑海里都闪过一个念头。
“走吧。去看看就知道了。”赵千忍是行动派。
三人骑了马往河边赶,果然越往河边水汽越大,到距离河岸还有三五十步远的时候,水汽竟然连成了一片白雾。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哗啦啦”湍急流过的水响。
赵千忍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三人三骑都停了下来。
周围的水雾越来越重,凝成一团一团的,仿佛要化出形体来。不一会儿,三人的衣服鞋袜都湿了,整个人竟然都像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百里英隐隐觉得四周的水雾好像慢慢起了变化,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红色。
赵千忍举起鹰骨笛,横在嘴边,吹了一首《破魔》。笛音悠悠扬起,时而宛若朱雀般轻鸣,宛若天籁之音。时而如刀响剑鸣,充满杀伐之气。
百里英、公孙靖拔出剑,与赵千忍围成一个三角,警惕的防备四周的越来越浓的红色水雾。
水雾里响起一阵阵铜铃声,时快时慢,时大时小。赵千忍的笛声和铜铃声纠缠在一起,相互制约,相互争斗。
水雾在他们周围变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形体,奔跑的动物、怪异的植物、扭曲的人物,每种形体看上去都极尽扭捏之态,绝非常态。
水雾里除了清晰的铜铃声,还有声声不绝于耳的小孩子打闹声。有时像在玩笑追跑,有时像在唱念童谣,有时又是一阵叫骂哭喊。
百里英甚至听见有个清脆的孩子声音,围着她的耳朵喊“姐姐”“姐姐”。那孩子湿漉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说:“姐姐,你留下来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三人座下的马匹早已焦躁不安、嘶鸣不止。公孙靖听出赵千忍的笛音在水雾里已渐渐压不住那铜铃声,忙低喝道:“勿要缠抖。先离开此地再说。”
公孙靖从怀里掏出一件丝状衣物,扔向空中。
说来奇了,这件丝衣像是有生命力般,将他们三人三骑围裹起来,保护他们不受红色水雾和魔音侵扰,一路朝村口疾驰而去。
“驴球子!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累死爷了。”
赵千忍跳下马,一边叫骂着,一边脱下外衫丢到马背上,撒丫子往溪边跑去。刚才一阵逃命似的奔跑,跑出一身大汗,他额头上、脸上、脖子里都是汗如雨下。
他蹲在溪水边,骂骂咧咧,双手捧起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脸,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往旁边的草丛里唾了一口,“真他妈邪乎!”
公孙靖和百里英牵着三匹马去饮水。马饮完水后绑在树上,躺在地上休息。这三匹马刚刚跑得几乎脱了力。
百里英取出水囊,喝了一大口水。公孙靖坐在溪水边的一个大石头上,沉默不语。赵千忍手里提着两条鱼跑过来,拉起百里英去树林里捡了些柴枝,生了一堆火烤鱼,烤衣服。
“师兄,你刚刚那件宝贝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赵千忍一边烤鱼,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公孙靖。百里英也忍不住朝公孙靖怀里看去。
“青龙宝衣。江东王赏的。”公孙靖淡淡的说。
“青龙宝衣?”赵千忍哈哈笑道,“不就一件蛇蜕嘛。”
百里英也听说过这件仙家宝贝。前世在五老峰学艺时,听麻仙翁说起过。
据说是一条修炼了一千七百多年的青蛇,蜕下的一件蛇蜕,后来送给了一个有恩于她的道长。道长活了两百多年,死后留给了徒弟。再后来世道变幻,这件宝衣落到了江东宗家手上。
“宗师弟待你不薄嘛,二师兄。”赵千忍揶揄道,“这也算是他宗家的一件传家宝了。”
公孙靖沉默没有答话。赵千忍干笑了两声,“也不稀奇,从在山上起,你俩一直就挺黏糊的。”
百里英道:“刚刚要不是有这件青龙宝衣,我们三人只怕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不至于。”公孙靖道,“一番恶斗难免。”
“那是个什么东西?”百里英盯着远处在夕阳照射下泛着金光的溪水,想着那一声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姐姐”。
“还能是什么?”赵千忍翻着手里的烤鱼道,“水邪呗。”
“不是一般的水邪。”百里英说,“甘家村的变故,看来得从这水邪查起。”
甘家村的蹊跷,百里英他们自然不能去当地官府问,官府不会说实话。能说的,估计也就是“瘟疫说”的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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