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吗?公孙靖心里暗道。小丫头果然记性不好。春去秋来,五老峰上的那片梅林,来来去去开了十回。他每个月在芳菲阁开两次招魂阵,一共开了二百又四十次,从无间断。还有个人,以血祭阵,二百四十次,也从无间断。
公孙靖看着百里英,眼神里满是溺爱。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在梅州街头初遇,那个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男孩子笑着问她:“小弟弟,你想吃糖葫芦吗?”
想起前尘往事,百里英心里泛起一阵温暖。她道:“你不是医字脉传人嘛。自己就不能给自己治治?”
公孙靖道:“白发不好吗?别人都说我看起来像得道的仙人呢。”
百里英笑,道:“做神仙有什么好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人间的烟火气。”
公孙靖一愣,道:“做神仙确实没什么好的。铁拐李能治百病,却也治不好自己的瘸腿。”
这时,从摇摇欲坠、即将要倒塌的芳菲阁里,冲出几个灰头土脸的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正是赵千忍。
他顾不上被大火烧得发焦的头发眉毛衣服,一冲出来就哈哈哈大笑着给了百里英一个熊抱。
“阿英!终于把你给盼回来啦!我想死你啦!”
百里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一弯,玩心大起,抬起左脚一脚狠狠踩了下去。
“放火好玩吗?六师兄。”
“嗷——”赵千忍被她一脚踩下,夸张的抱着脚跳起来,哈哈大笑道:“当然好玩了!这不我一放火你就回来了嘛。”
说话间,十多个蒙面黑衣人悄悄靠近,把百里英和公孙靖围在中间。赵千忍一挥手,包围圈迅速缩小。百里英警惕起来,下意识站在公孙靖前面,手放在了剑柄上。
这个赵千忍,百里英前世吃过他太多回亏了,到死都被人诬陷与他勾结、犯上谋逆。当初在五老峰兰台学艺,师父就说了,赵千忍这人,正气不足、邪气肆虐。
赵千忍也不介意百里英一脸的防备,朗声笑道:“阿英,既然回来了,就跟我回江北去玩几天。二师兄也去。”
百里英抬眼看公孙靖。公孙靖沉默片刻,竟点头同意了。
赵千忍似乎也挺意外公孙靖就这么同意了,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师兄!”说完点了公孙靖身上几处大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百里英身上几处大穴。
“你干什么!”百里英僵着身子怒喝。
这种点穴法是江北赵氏秘法,暗含咒语,强行破咒会让人气血上涌,修为受损。
“未雨绸缪呀。怕你乱来。”赵千忍嘻嘻笑道,“还有啊,你别老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嘛,我也是你的师兄诶!你就不能用对二师兄说话的那种语气,好好跟我说话吗。”
百里英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意思很明显,别做梦了,下辈子都别想。
赵千忍向来不跟她计较。挥挥手,一队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分成四组,一组架着公孙靖,一组架着百里英,一路朝包围过来的公孙靖弟子和皇宫护卫兵冲过去。
“师父!”
“国师大人!”
这些黑衣人武艺十分高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百里英心里赞叹,赵千忍着家伙看着不正经,练兵还是很有一套的。他把在五老峰学到的一部分“术”字脉功法运用到练兵实战,效果着实好。
这一点百里英前世就领教到了,江北“龙虎营”与她所统辖的江东“燕子营”打了七八个回合,一直难分胜负。
赵千忍眼看就要冲出院外,这时只听见院子外面一声低沉如远山钟鸣的声音传来——
“纵火好玩吗?赵千忍。”
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百里英心里一怔,心道:这人说话除了比自己威风,内容倒差不多。
赵千忍斜着眼瞥了眼院墙外面,朝百里英打了个响指,挤眉弄眼道:“这缺心眼、杀千刀的家伙,果然又来坏我们的好事了。”
院墙外面,黑压压的弓箭手队伍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还跟着一队步兵和轻骑兵。
燕子营。百里英内心触动。看这阵势,赵千忍插翅难飞。
队伍井然有序。弓箭手队伍前方立着一人一马。马是白马,昂首挺立,气度非凡。马上人穿一件绀青色衣袍,风姿特秀,仪度超然,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百里英看着马上之人,霎时间心里好像有万丈波涛翻涌,有头面目模糊的野兽似乎要破笼而出。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气浪才平静下来。
公孙靖看着百里英,一字一句的问她:“阿英,你认得他吗?”
深蓝袍子,绣着瑞鹤图,那就是江东宗家的人了。百里英轻笑道:“这还要问?看他穿着,是个藩王吧。”
话说回来,江东藩王是谁?好像叫……宗……权?不对,记忆里宗权应该没这么年轻。那他是谁?百里英记忆有些混乱。
公孙靖盯着他,重复了一遍:“认得吗?”
百里英一脸茫然的看着青袍人,摇头,“不认得。”
赵千忍一脸诧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百里英,又看看公孙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朝骑在马上的青袍人嘻嘻笑道:“九师弟,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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