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一噎,和耿明鹏对视了一眼。
耿明鹏瞅着曾望好一会儿没吱声,她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也不慌乱,镇定自若。
说实话,他有些意外,他之前提出那个要求不过是想羞辱为难她,想看着她回来哀求他,却没想到她真的去偷了。
真的这么缺钱?
曾望回视着他,沉着嗓子开口:“你说的我做到了,我想赚钱。”
耿明鹏笑了:“好,就让你入伙。”他的眼神忽又危险地一眯,“你可想好了,别反悔。”
曾望心里不但没觉得轻松反倒沉重了起来,攥了攥拳:“嗯。”
“以后有空就来这帮忙吧。”耿明鹏说完把手上的那张身份证对着灯光看了眼,“小白脸。”
他正想把那张身份证丢了,曾望出声阻止道:“别扔。”
耿明鹏眯着眼看她,眼神里的情绪明显是怀疑。
曾望镇定地说:“钱包和钱你拿走,身份证给我,我来销毁,别到时候被发现了,我还想上学。”
她的声线平平,不抖不颤,耿明鹏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的笑了:“够谨慎,我喜欢,拿去吧。”
——
曾希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耳边总能听到??的鬼叫声,半夜她从噩梦中惊醒,背后凉透。醒后就再没有睡意,她掀开床帘,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后才觉得惊魂甫定。
夜半时分,天上阴云密布,校园里万籁俱静,寒鸦不闻,繁星不见。
曾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眼神空茫茫的没有落点。家里的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至今她还没能从这场打击中回过神来。这几天,她的耳边总能回响起妈妈喊她的声音,或温柔地安慰,或严肃的斥责,或无奈地叹息,眼前也总是浮现她的面容身影,或晨起为她们姐妹做饭,或夜间持灯操劳。
当时只道寻常的事情现如今已成了往事不可追。
曾希心头如刀劈火燎,眼眶又蓄满了泪。
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李辛霏关上阳台的门走到栏杆前。
“睡不着?”
曾希别过头擦了下眼睛:“没有。”
李辛霏摸摸她的脑袋:“别哭了。”
曾希家里的事她早已了解,初闻时她总觉得很遥远,这种事故仿佛就只能发生在晨间新闻里。对她来说,贫穷是个很抽象的词语,她对它的理解也仅限于字典释义上。她的家境优渥,从小到大从没有在金钱上吃过苦头,因此她不太能对曾希的生长环境感同身受,但丧母之痛她虽没经历过却也能想象一二。
曾希勉强止住眼泪,回过头来问她:“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熬夜呢。”
“别熬了,早点睡吧。”
李辛霏背倚着栏杆看着她:“你呢,不睡?”
“过一会儿。”
李辛霏见她面上惨淡,双眼微肿,整个人恹恹的像是被抽去了生命力,不由开口道:“小希,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
曾希缓缓摇了摇头:“谢谢你,辛霏。”
李辛霏暗叹口气,直起身:“我进去了,你也快进来。”
“好。”
——
中午下课,学生们立刻从食堂门口蜂拥而来,原本还冷冷清清的大厅霎时挤满了人,每个人都端着餐盘往窗口挤,打菜的阿姨忙得手也顾不上抖三抖了,一勺下去能打多少就多少。
曾希一下课就去了食堂,不同于其他来抢饭吃的同学,她并未往窗口挤,而是向食堂阿姨拿了件围裙穿上后就站在了门口的自助收餐盘处,等已经吃完饭的同学端着餐盘过来时她就伸手接过,把里面的剩菜剩饭倒进泔水桶里,之后再把餐盘一一放好。
帮食堂收餐盘是学校的一项勤工俭学的活动,大一时她就和妈妈提过,可那时她坚决不允许她做这个活儿,妈妈说在家里她都不舍得让她做这种事,更何况是在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
曾希理解妈妈的想法,她向来对她们姐妹俩十分呵护,唯恐在人前露了短被人瞧不起,因此常常省吃俭用也要让她们体面一些。可是现在,妈妈不在了,奶奶身体不好,她自然不能让她再操劳,曾望还小,当以学业为重,不能让她为了家里的事分散注意力,她作为长姐,自然应当担负起家里的重担。
食堂里人声鼎沸,大厅已呈饱和状态,来吃饭的人少了,吃完饭的人多了。
曾希手脚麻利地接过一个个餐盘,利索地将盘里的东西倒了,做得多了,手上难免沾上些东西,但此时她也顾不上干净了。
“曾希啊,呐,给你吧。”
面前有人和她说话,曾希抬头看了眼,是耿思甜。
她伸手去接她手里的餐盘,耿思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把餐盘的另一边微微抬了抬,顿时盘里剩余的菜汁洒在了她的手上。
“好恶心。”耿思甜嫌弃道,回头对身后人说,“未未,走吧。”
廖未未走上前,自己倒了盘子里的东西放好,要走之前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曾希愣了下接过:“谢谢。”
有了纸巾她也顾不上擦手,边上的阿姨和她干一样的活儿,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来做勤工俭学的活儿还那么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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