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妈妈去世后,她原以为自己已心如死灰,可原来还会这样痛啊。
上课时间迫近,教室里来的人多了,渐渐地开始嘈杂了起来。曾希慌忙关了手机,扭过头胡乱地擦了擦眼睛,眼角微微发红。
这节校公选是民乐课,庆大要求每个学生大学期间都必须修两节的艺术类课程,选课那段时间她正好请假,没选上,回来后能选的课就只剩下民族舞和民乐了,她四肢不灵活,自然就选了后者。
民乐课老师是音乐学院一个颇有气质的美女,刚进教室就笑嘻嘻地说要点名查勤,底下学生交头接耳了一阵,有些人猫着腰给逃课的朋友打电话告知这一坏消息。
美女老师戴好眼镜,拿着花名册一个个喊过去,有人刻意捏着嗓子帮忙喊到,可学声乐的人本就对声音十分敏感,一听一个准,所以他们一个也没得逞。
“曾希。”老师不轻不重地喊道。
“谁?”
“今天校报上的那个?”
“哪呢哪呢?”
……
这个名字一出,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热油锅里,瞬间炸开了花。教室里的人纷纷左顾右盼,低声讨论。
曾希本想答到,却被这阵势吓得退缩了,她垂着的脑袋几乎要落在桌面上,落下的长发遮住了她一半的脸,她尽可能地委着身子避开他人的视线。
“曾希。”老师再喊了一遍,“没来吗?”
曾希默然不语,龟缩在角落里,眼里的泪水迅速积聚,欲落不落。
幸好老师没再喊她,跳过她喊了下一个同学的名字,学生们也很快消停了下来。
老师点了名后就开始讲课,前几节课都在上理论,她站在讲台上自讲自的,也不管底下学生听没听。曾希自点名开始就趴在桌上,她不敢抬头生怕有人认出她来。难捱的四十分钟,每一分都被撕拉得无限漫长,于她而言就是一场凌迟刑罚。
下课铃声就是一道赦令,曾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抱着包埋头跑出教室,慌不择路地逃着,一路上她都在躲避着人群,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光天白日下的鬼魂,东躲西藏,见不得光更见不得人。
曾希躲进教学楼旁的综合楼里,无意识地顺着楼梯向上攀爬,直至到了最顶端,推开了天台的门,看到了毫无遮蔽的天空。
一种从未有过的逃出生天的感觉虏获了她。
曾希走到阳台边上俯视下方,刚才那些令她害怕,逃避的人此刻就如粟米般在她眼底。她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正在此时,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吓了跳,缩回身子,捂住胸口。
曾希强自镇定,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后接通:“小望?”
“姐。”
“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下课呢。”曾望回答,“就想打个电话给你,问问你中秋回不回镇上?”
她没问回不回家,她们已经没有家了。
曾希还没考虑过这回事,默了下。
曾望没等她回答,直接说:“回去吧,奶奶还等着我们呢。”
曾希心头一动,忽又想到今天的糟心事,眼眶一红,微哽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曾望默了会儿,问:“怎么又哭了?”
曾希心中万般委屈却是不能开口,咬着唇强忍道:“没事……就是有点想奶奶了。”
“别哭了,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嗯。”
曾望又安慰了她两句,曾希抹了抹泪,尽量稳定情绪让她安心,之后又让她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挂了电话,曾希撑着栏杆往天际看,远山如一条绿色的履带环绕天地,她的心境渐渐平和了起来。
无论如何,为了奶奶和小望,她还得撑下去。
“哭完了?”
一个声音遽然在她身后响起,如平地惊雷,炸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曾希猛地回头,见到林穆阳的瞬间,发红的双眼讶然地睁大:“你、你怎么在这?”
林穆阳双手枕在脑后朝她走来:“看见有人逃课,我也跟着逃了呗。”
☆、十七章
十七章
林穆阳晃到曾希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往下看了眼:“嗬,还挺高。”
曾希微蹙着眉头询问他:“你也选了民乐课?”
“嗯。”
“跟着我出来的?”
“嗯。”
林穆阳回头见她皱着一张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这已经是他第几次看她哭了?
他有意使她放松,遂故意道:“怎么,只许你逃不许我逃?”
“不是。”曾希摇头,低声讷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林穆阳毫不隐瞒:“一上课,趴在那跟只鸵鸟一样。”
曾希脸色又灰了一度。
“在怕什么?”林穆阳问。
“……没有。”
“没有那你躲什么?”
曾希答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无所遁形。
林穆阳回过身来,双臂往后撑在栏杆上,阳台上的风微微掀起他T恤衫的衣角。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