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月比较适应跟薛晋这种恰当的相处模式,与他聊得还算是愉快。
她一边看着路况,又跟薛晋聊天,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就停在她旁边的那辆车里,有人正死死盯着她,充满红血丝的眼底压抑着狂风暴雨。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结至了冰点,卫景噤若寒蝉,不时的用余光瞥向后座仿佛正极力克制着什么的江漾,着实非常担忧。
本来昨天跟周叔一起吃了饭,他们就该回公司的,可是江漾却做了决定,说再多留一天。他就是这样的,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漫无目的的开车沿着城里转一圈,企图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这么久以来,一无所获。
然后,事情巨大转机从五分钟前开始。
就是这样惊人的巧合,或者说,这就是命运。错了大半个车身,江漾一转头,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旁边车内那张白皙的侧脸,生生在他心里折磨他五年,让他痛不欲生的女人,不需要更多的时间,他在目光触及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他的瞳孔里仿佛经历了一场地震般的剧烈晃动,呼吸都中断了。就像是满世界苦心竭力翻山越岭寻求的宝藏,突然自己撞到了你面前,美好到不真实,令他震惊不敢置信。
他血液都沸腾起来,几乎是立马坐直了身体,想打开车门下去。
然而,他手都伸出去了,却又因为她的举动,鬼使神差的蓦然顿住了。
她开始照镜子,开始仔仔细细补妆,戴首饰,她在紧张的深呼吸,在意的模样仿佛即将去赴一场很重要的约会。
江漾浑身刚狂热涌动起来的血液几乎是瞬息间就冷却了下去,他眸里被逼出了红血丝,手指用力的指关节都白了。
她又接了一个电话,就算无法听清说话的内容,可那眉眼羞涩含笑,轻声细语的模样,只要是明眼人很快就能确定,对面是个男人,而且是她无比中意之人。
她聊的很开心,还不时的笑出声来。
她看起来非常专注,一点视线都没有注意到近在旁侧的他。
他被她抛下后,过得生不如死。
而她,神采动人,满面春风。没了他,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耀眼了。
他在美国治疗,神志渐渐恢复正常后,回想过以前的那段日子,他多么愿意相信,那份至少令他感觉真挚的感情里没有欺骗和掺假。
五年的日日夜夜,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也经给她找过借口,她狠心离开,她头也不回,她说那句话,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苦衷。
他看着现在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只有他,被痛苦不堪的锁在了刻骨铭心的过去。
只有他。
她那边电话还未挂断。江漾缄默无声的望着,看似平静的眼底有幽暗的火焰剧烈燃烧跳跃。他心中有股强烈而疯狂的冲动,他想下车,直接将她逮了带回家里关起来。
但是他没有,他甚至努力的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他倒要亲眼看看,她待会到底会去哪儿,去见谁。
如果,她真的敢给他处以极刑,那么,到时候,就别怪他出手狠。
天空看着看着阴沉下来,开始飘起了细雨,陆星月将原本敞开的车窗关上,车流缓缓的通行,她这才挂了电话开车走了。
江漾低声对卫景道:“跟着。”
不用说卫景也知道该怎么做,他找准机会变道,之后便一直稳稳的缀在她车后,没有跟丢过。
车窗外雨水淅沥沥,江漾一直盯着前方那辆隔得时近时远的车,紧绷着脸没出声,眼神冷冽骇人。
约莫一个小时候,陆星月放缓车速,开进了一个露天停车场,卫景紧随其后,陆星月停车的位置旁边刚好有空位,他便直接靠过去。
江漾看到一个撑着伞的高大男人眉眼含笑,大步的走到了陆星月的车边,敲了敲车窗,唤了声:“星月!”
江漾脸色苍白,用力的闭上眼,心底一片荒芜。
陆星月本来还在换高跟鞋,听到薛晋的声音吓一跳,她打开车窗,微微窘迫的对他道:“麻烦稍等一下。”
“没关系,我等你。”薛晋笑着道:“我担心你没带伞,来接你。”
陆星月确实没带伞,她还想着待会儿用包挡一挡,他来得正好。
陆星月换好鞋子,拎着包下车,薛晋给她举伞,两人边说话边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薛晋一路忍不住侧眸看她。其实她刚下车的时候,他就有点被惊艳了,浅蓝色衣裙将她衬得愈发的秀丽绰约,发尾微卷,脸上化了淡妆,肤色看起来白皙通透,嘴唇是自然好看的水红色,走路时垂落在颈侧的耳坠轻轻晃动,除此之外,浑身上下没有过多的繁杂装饰,瞳眸黑亮,顾盼流转间似乎有清灵的光芒溢出。
陆星月笑这问,“你……看什么?”
陆星月其实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明知故问。
薛晋果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开头去。他开始看照片还以为她是个严肃的人,没想到眼眸弯弯一笑起来,是无比的清甜怡人。
定好的餐厅就在停车场附近,走了没一分钟就到了,门口有几节阶梯,薛晋稍稍虚扶了她一把后,突然回头朝后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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