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雪儿有自己的理由与艰难,或许雪儿无法收回自己的心,情不能自已,无法自拔,只能沉沦下去。
那么,现在她对燕王有了这份心思,岂不是一样把自己推入泥潭、火坑?
她是不是应该及早抽身?
“你的手艺,我怎么会不满意?”玉肌雪柔媚地笑,“对了,你家出事了?前些日子我写家书问母亲,才知道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嗯,就剩我一人了。”兰卿晓眉骨酸涩,压抑多时的悲伤好似山洪暴发,在心里泛滥成灾。
“跟我说说吧,憋在心里更难过。”玉肌雪搂着她,拍拍她的肩。
自从逃出扬州、来到帝京,兰卿晓从未跟别人详细地提起过那噩梦般的家变与经历。
她克制着悲痛,缓缓道:“那日,我陪落音去二十里外的小镇送绣品,本来当夜就回城的,恰好下大雨,我和落音只好在小镇的客栈住一宿,次日上午才赶回去……”
她和叶落音刚进城,就听见不少人议论兰家满门被灭的事。她极为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立即狂奔回去,不过叶落音适时地拉住她,因为墙上有缉捕文书,官府缉捕的人就是她,兰家大小姐。
兰卿晓极度的愤怒,她爹娘被人杀了,怎么她就变成杀害至亲的凶手?
叶落音知道事态严重,强行拉住快崩溃的兰卿晓,乔装以后再去打听消息。
兰家的左邻右舍都说,有人亲眼目睹,昨夜不到子时,兰家大小姐披头散发、尖叫声从兰家狂奔出来,全身是血,非常骇人。
兰卿晓震惊得无以复加,不敢相信,激动得想跟他们争辩,可是被叶落音拉走。
她们冷静下来,协商之后决定去兰家看看。
兰卿晓乔装成叶落音的侍从,叶落音对官府的衙役声称是兰家大小姐的朋友,想看看兰老爷和夫人的遗体。
她们顺利进入兰府,兰卿晓看见了尸横遍地、满地血腥的修罗地狱,悲痛欲绝。最后,她看见了爹娘的遗体,泪流满面,险些痛哭哀嚎。
“你爹娘的遗体有什么异样吗?你仔细瞧过吗?”玉肌雪递给她丝帕擦泪,哀伤地叹气。
“捕快就在一旁,我瞧得不够仔细……”兰卿晓嗓子干哑,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我爹爹的胸口有血口,娘亲的腹部也有血口……应该是利刃贯穿而过,一刀毙命……寻常人是不可能把利刃贯穿人的身躯……杀害爹娘的凶手应该是身怀武功的杀手……”
“你弟弟和仆人呢?也是如此?”
“皆是如此。”
玉肌雪点点头,蹙眉道:“看来应该是你家招惹、得罪了什么人,才招致祸端。对了,母亲在信函里说刑部缉捕你,你怎么会成为通缉犯?”
兰卿晓道:“当时,我听见知府大人和捕头、捕快看完尸体后在议论,说起我……之前宫里不是招选良家女子进宫选秀吗?我不想进宫,爹爹对知府大人说我身患隐疾,知府大人这才撤去我的名字。知府大人就揣测,因为进宫选秀一事,我和爹爹起了争执,生了嫌隙,爹爹把我软禁在房里,要把我嫁给一个穷老书生,我拼命反抗,愤尔杀害爹娘,祸及全家二十余口。”
玉肌雪气得拍案,“知府大人竟然胡乱编排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还断定你是真凶,真是个糊涂官!太气人了!”
“那知府的确是个糊涂官,办案只看谁给的银子多,只会搜刮民脂民膏,应该是花银子买来的官。”
“那你如何逃出扬州的?你来帝京是想……”
“落音做绣活儿挣来的银子都给我了,我乔装离开扬州,想在宫里出人头地,想往上爬,再想办法查清我家被人屠尽的真相,找到真凶。”兰卿晓拭去泪水,隐忍而坚强,“我进宫当绣娘,就是这个目的。”
“你想清楚了吗?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甚至血雨腥风的路。”玉肌雪的眼里布满了怜惜,好像感受得到年少的闺中姐妹遭逢的巨变与伤痛。
“想清楚了。”
“你想如何往上爬?得到陛下的青睐,成为妃嫔?”
“那不是我想选的路。”
“可你只是一个绣娘,你还想怎么出人头地?”玉肌雪无奈地叹气,“后宫处处锦绣,却步步危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深渊。即使你当上绣司,或者成为某一局的掌事,那也不是主子,同样人微言轻。”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兰卿晓愁苦地蹙眉,眼下只想在针工局站稳脚跟。
对于两眼一抹黑的将来,她没有想太多,因为想得再多也没用,变数太多,计划不如变化快。
玉肌雪忽然想起什么,提议道:“不如我跟太后娘娘要了你,你当我的近身宫女,如此一来,你不是有更多机会见到陛下或是太后娘娘吗?”
兰卿晓摇头,“即使见到太后娘娘、陛下,又有什么用?他们会相信我说的吗?会为了一个卑微的绣娘说的话而下令彻查吗?我要的是十全的把握,即使没有十成,也要有九成。”
玉肌雪道:“我还是觉得,得到陛下或太后娘娘的信任,是捷径。”
兰卿晓道:“我先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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