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军近乎哀求的问道:“那能不能说说情,让我们和寿昌见一面?他家里老婆孩子都急疯了。”
杜德永沉默片刻,道:“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杜德永的电话毫无疑问打给了杜德仲。杜德仲一听杜德永的意思,马上严肃的喝问道:“谁让你过问这件事的?是程黎平吗?你告诉他,我们是法治,不是人治,周寿昌真是冤枉的,自然会给他一个清白。不要什么事都找领导,都这样干的话,政府还要不要运作了?”
杜德永没想到杜副市长竟然会借题发挥,是不是程黎平那个臭小子又给他惹麻烦了?心里这样揣测着,嘴上却不敢问,只苦笑着说:“不是他问的,是周寿昌的伯父周建军问的。他说警方不允许亲属探望,所以让我想想办法。”
杜德仲的语气并未有丝毫放松,依然冷峻的说道:“不管是谁,一律依法行事。好好去执行你的任务,别操那么多闲心!”
杜德永打了个哈哈,把电话给挂了。挂了电话就埋怨杜德仲自从当了副市长,越来越不近人情了。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搞不好是大姨夫来了。扭头再给周建军回电,说了四个字,周建军就什么话也不说了。那四个字是“有心无力”。
杜德仲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脸色异常难看。他的秘书伍易凯站在旁边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叠城郊煤矿的生产资料。作为一个刑警出身的副市长,杜德仲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原委。这起事故就算有周寿昌的责任,那也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早在杜德仲还当刑警大队长的时候,他就知道城郊煤矿为了节省采掘成本,偷偷挖掘主城区周围的浅表煤田。这明显违反相关的规定,可黎城是以煤起家的城市,在第三产业兴起之前,全市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靠煤矿提供,所以大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著名的城东塌陷区,就是城郊煤矿的杰作,去年年前的雪灾和洪灾,差点导致黎城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生命财产损失,归根结底,也是城郊煤矿的锅。
可是这口黑锅没人愿意背。煤炭电子交易中心成立后,黎城境内所有的煤炭企业都合并成了一个新的能源集团,归沱滨省直接管理。这家能源集团的书记是副省级,比黎城所有官员的级别都要高,谁能管的了,谁又敢去管?
现在黎城划归了苏徐,煤矿企业却没有跟着划转过来。这些煤矿企业在黎城生产经营,利税却一分不交给苏徐,所以黎城的官员们也很苦恼。不过这属于苏徐市和沱滨省之间的问题,他们作为基层官员,除了旁观看戏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按理来说,远方面粉集团是上市公司,出了责任事故,按照正常流程是停业整顿,检查安全隐患,再加上一些罚款也就万事大吉了。可有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动刀子,彻底压死远方面粉集团,杜德仲主管国安口,级别不低,可照旧递不上一句话。
官场上最忌讳的是手伸太长。这个伸手不是指捞钱,而是指不该干涉的领域瞎掺和,那样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这是潜规则,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一旦打破,意味着失衡。
“想办法往上反映一下吧,”杜德仲思考良久,沉重的说道,“别的帮不上,至少不能让无辜的人身陷囹圄。”
“是。”伍易凯回答的很爽快,跟在领导身边久了,自然明白领导是什么性格的人。
杜德仲同时还是苏徐市国安局的副巡视员,他能往上反应的地方,无非是苏徐市国安局。但苏徐市国安局的领导知道这件事后,依然回复说不要干预地方事务,只需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可。
程黎平得知此事,马上打电话给吴梅天,要吴梅天再去一趟黎城,帮周寿昌讨个说法。吴梅天苦笑道:“我是个法学家,是大学教授,不是你的专职律师。你知不知道,何勇那堆烂摊子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这又冒出来一个人,你是想把我累死吗?”
程黎平说:“对不住,吴律师,事态紧急,只能辛苦您老了。”
吴梅天妥协道:“好了,好了,老主顾也不打折,先打钱吧。”
程黎平笑了笑,马上让大金五转账过去。为表示谢意,还特意多加了五十万港币。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大金五说人家把这五十万退回来了。话音未落,程黎平的手机上就接到一条短信:“一是一二是二。”
程黎平又是一个电话打给杜德仲,但杜德仲没有接听,程黎平知道他想避嫌,也就没再拨第二次。回头联系上了周建军,周建军叹着气说:“小程啊,情况不太好,根据我老头子的看法,他们是想治寿昌的罪,把面粉集团吃下去。”
程黎平冷笑道:“吃我的公司,也不怕咯掉他们的大牙。放心吧,远方面粉集团的正牌董事长是我,周总只是公司的副总,不会有什么*烦的。”
周建军道:“那他们万一把矛头对向你,你怎么办?”
程黎平哈哈一笑,说:“那就让他们看看王智浜是什么结果吧。”
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光明粉业那群领导的耳朵里。消息自然是周建军放出去的,他想以此向对方施压,让他们轻拿轻放,放自己的侄子出来。可惜光明粉业那批人根本不把程黎平当一回事,朱总更是不屑一顾的嘲讽道:“什么狗屁董事长,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罢了。要我说,你们黎城也真是该整改了,放任这么个黑社会头子到处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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