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朕再也不相信那些道长的鬼话,不再追求长生不老。”慕容承慈爱地笑,“你也要向御王多多学习,学习治国安邦之道。”
“儿臣会的。”
再说几句,慕容辞告退出来,看见两个内侍把一架木梯架在殿檐下。
沈知言道:“殿下,我上去看看。”
她叮嘱道:“你当心点儿。”
两个侍卫扶着木梯以做守护,沈知言一步步登上去,爬上殿顶。
她往前走了一丈远,抬头仰望,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一边察看殿顶。
日光倾泻,黄琉璃瓦发出刺目的光。
终于,他站在殿顶最高处,朝她挥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若非不想暴露身手,慕容辞也想上去瞧瞧。
察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沈知言才下来。
出了清元殿,她急切地问:“有发现吗?”
“没发现。”其实他早已料到有此结果,只是亲自上去察看一番才能安心,“那场雨把所有可能留下来的线索都冲走了。”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她失望地呼气。
“殿下,我觉得这件事还没完,幕后之人不会收手。”沈知言清雅的俊脸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玉窃国……”慕容辞不敢想象,重重守卫、步步为营的清元殿会发生惊变。
父皇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若变成现实,她将如何承受?
幕后之人不会收手,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出事的是父皇?
顷刻间,四肢失去了所有力气,寒气从脚底升起,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揉捏着她的心,她捂着心口,喘不过气……
沈知言见她脸庞发白、嗬嗬喘气,不由得大吃一惊,“殿下……”
她双腿微曲,行将跌倒,他连忙扶住她,“殿下,你怎么了?”
慕容辞拽着他的手臂,勉强稳住身子,“接下来出事的……会不会是父皇……”
窃国!那个人窃国……
宫廷惊变,血流成河,尸体成山,繁花似锦、金碧辉煌、巍峨壮丽的皇宫成为血腥的修罗地狱。
“殿下不要胡思乱想。”沈知言柔润地安抚,“这几日发生的事,文武百官皆知,其中不乏议论与揣测,不少人都猜到我们所猜到的。不过,父亲说,虽然他权倾朝野,但近来宫里和京城、京畿并没有异动。”
“沈太傅当真这么说?”她盯着他,柔弱不安的明眸含着无限的期盼。
是啊,琴若早已派人盯着御王府的动向,盯着城内城外的动向,一有异动,她不可能不知道。
是她太过紧张了。
他郑重地点头,殿下的眼眸写满了深切的恐慌与忧惧。
陪伴殿下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反应这么大,暴露出真实的心绪。
宫墙深红,宫道深长,夏风漫卷而过。
慕容彧从一扇宫门转出来,望着前方两个人慢慢走远。
沈知言搀扶着慕容辞,好似狂风暴雨中艰难而行的旅人,携手并肩,生死相依。
熏风拂去慕容彧脸膛的冷意,却拂不去他眼里的一层清霜。
……
洛阳城万家灯火,宫里灯火辉煌。
夜风吹拂,摇曳的枝影在朱红的宫墙留下森然乱影。
琴若从外头回来,如意见她低着头,似有心事,随口问道:“你怎么了?你不是去取殿下的衣袍吗?”
“没什么。”
琴若走进寝殿,把殿下的衣袍仔细地放进紫檀木衣箱里。
慕容辞坐在案前,拿着一册书看,“琴若,怎么回来这么迟?”
琴若一向明朗有主见,很少这样神不守舍,有点不对劲。
琴若走过来,“殿下,奴才去六尚宫取衣袍的时候听说一件事,有点不寻常。”
宫里主子的衣袍并不是由浣衣所浣洗,而是由六尚局下设的尚服局浣洗,东宫太子的衣袍也是尚服局负责。而六尚局位处后宫内苑,与东宫相距甚远。
今日琴若想走走,便亲自去六尚局取殿下的衣袍。
“什么事?”慕容辞的兴致被勾起来,琴若觉得不同寻常的事,必定有古怪。
“奴才听尚服局的宫女在墙根下议论,她们说春芜院死了两个人。”琴若回道。
“哦?什么人?
“奴才不知。奴才取了衣袍便赶去春芜院,正好看见四个内侍拖着两只麻袋出来,要把尸首拖出宫丢去乱葬岗。”
春芜院位于皇宫西北,是最偏僻、最肮脏、最暗无天日的一处院落。犯事的宫人,犯事被贬为庶人的妃嫔,都关在那里。只要踏入春芜院的门槛,就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已经结束,再也没有半分希望。
慕容辞还以为是什么怪事,目光重新回到书册,“春芜院每日都会死人,不是很正常么?”
琴若道:“奴才听那几个宫女说,那两人死了三四日,全身惨白,跟寻常的死人不太一样。”
慕容辞好像想起什么,立即站起身,明眸微凝,过了一瞬间才道:“如意,为本宫更衣。”
“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出去?”如意正好进来,听见殿下的话,立即反对,“殿下你的风寒还没好全,眼下又是夜里,不能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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