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死的时候没有挣扎、痛苦,似乎很安详,种种迹象显示,他是毒发身亡。”慕容辞下了结论,不过还需沈知言明日复验了才能最终定案。
“他应该是服毒自尽。”慕容彧放下茶杯,森冷的目光在尸首上一寸寸地扫过。
“长清为什么服毒自尽?莫非他猜到我们早晚会发现小银没有净身?”
“长清自尽有两种可能,其一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小银行刺一案他脱不了干系;其二,他死了,守护十几年的秘密就不会公诸于世。”
“他守护的秘密跟小银有关,究竟是什么秘密呢?”慕容辞寻思道。
这时,长清的同屋长庆被刘安的人带回来。
慕容彧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吓得全身哆嗦,恐慌惊惧极了,一边不断地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
虽然他和长清同屋,不过应该对长清的事一无所知,没有说谎。
慕容辞吩咐两个侍卫:“把尸首抬到东宫,和小银的尸首放在一起,用冰块保护。”
把尸首保护起来,方便明日沈知言查验。
刘安一挑拂尘,把那些围观的宫人驱散,把那间死过人的房间暂封了。
慕容彧眸色沉沉,问道:“刘总管,长清年纪比你小,他何时进宫,在宫里当差如何,你应该有所了解。”
“王爷真是问对人了。”刘安挽着拂尘,死白的脸庞在昏红的光影里格外的森然,“奴才亲自挑他进宫的,当时他才十七八岁。”
“那他在宫里二三十年了。长清家乡何处?家里还有亲人吗?”慕容辞问。
“长清的家乡是……庆州,对,是庆州。”刘安面色一喜,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奴才想起来了,当年长清那批人,奴才挑选的时候正巧瑞王也在,瑞王说长清手脚麻利,人还机灵,奴才就挑了长清。”
慕容彧的深眸暗影流闪,幽暗不明。
刘安好像意识到说错了话,惊慌之色急闪而过,“奴才说错话了,王爷恕罪。”
慕容辞莞尔勾唇,瑞王是她的皇兄,不过自打她出世起就没见过。
瑞王、景王是宫里、朝堂的禁忌,谁也说不得。
在她还没出世的那些年,燕国皇帝慕容承未立太子,七个皇子明争暗斗,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互相攻讦,置对方于死地。其中,以老三瑞王、老六景王的斗争最为激烈,朝中也分成两大阵营,瑞王党和景王党。
十九年前,瑞王、景王以清君侧为名带兵闯宫,落得个当场射杀的下场。
其余皇子,废的废,残的残,七个皇子的所作所为让慕容承伤心欲绝,他把没死的皇子逐出皇宫,并且下旨永世不得回京。从此以后,瑞王、景王等封号成为皇宫、朝廷的禁忌。
慕容辞没想到,长清会和烟消云散的瑞王扯上关系。
“内侍局有长清的记档,不如奴才派人取来?”刘安心虚地提议。
“不必了。本王亲自去内侍局。”慕容彧看向殿下,使了个眼色。
“刘总管,这里的事你处置吧。”慕容辞率先前行。
“恭送太子殿下,恭送王爷。”刘安躬着的身子慢慢起来,森白的面目在昏影里冷厉诡谲。
两尊大佛驾到,内侍局大惊失色,差点儿乱作一团。
还好,御王和太子来这儿并非拿人,而是找记档的。
内侍局不敢怠慢,多人一起找寻,很快就找到关于长清的记录。
慕容彧和慕容辞简略地看了一遍,把那本册子带回东宫,虽然册子上的记载寥寥数语,内容他们都知道了。
夜深人静,宫灯渐次灭了,巡守的侍卫时不时地走过。
他们在漫天星辉下慢慢走着,月华如轻纱般摇曳。
慕容彧忽然开口:“殿下觉得,长清有被杀的可能吗?”
“倘若长清被人毒杀,他不会躺在床上那么安详宁和,他的衣袍不会那么齐整。”慕容辞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
“凶手并没有逼迫长清,也没有下毒,凶手只是去见长清,对他说了一些话,放下砒霜,然后离去。本王觉得这是一种可能。”他温醇的声音在暗寂的深夜流淌,别样的暗魅迷人,“长清之所以心甘情愿地服毒自尽,或许凶手对长清有恩,或许长清要保护凶手,或许长清知道凶手的秘密,只有死才能保住这个秘密。”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推测与头脑,这种种可能,并非不可能。
真相,只有长清知道了。
她叹气,“这条线索又断了。”
慕容彧走得很慢,深眸在暗夜里锐光迫人,“或许我们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部分事实。当年长清十七八岁,刘安挑人的时候,那么巧瑞王遇到了。堂堂王爷,备受陛下宠信,竟然赞美一个卑微的毛头小子,这本身不是很奇怪吗?”
慕容辞陡然心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长清是瑞王安插在宫里的一个耳目。”她断然道。
“极有可能。当年瑞王、景王被杀,陛下下令严查,将所有宫人清查一遍,半数宫人要么被杀要么被逐出宫,不过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长清可能就是那条漏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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