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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坐在沙发上,看一眼荀风的背影,收回视线时余光瞥到了什么,她指了指地上的超市塑料袋,问:“还要喝吗?”
荀风扔完东西回来,听见她的话,眉梢一挑,“你还要喝?”
季青点头,又觑他神色,迟疑地摇了摇。
荀风失笑,“想喝就喝,看我干什么。”言罢,走过去,掏出两罐啤酒,递给她一罐,顺势盘腿坐在地毯上,反正屋里开了暖气,也不冷。
两人之间的气氛比刚刚松散许多,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这才品出些滋味来。
荀风喝了一口,指节用力捏了捏瓶身,说:“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季青转头看他。
手指收紧又放松,荀风不吭声了,从侧面,季青只能看见他耸动的眉峰和紧抿的唇线。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弃了。
“算了,没什么。”
季青直觉不是什么太好的问题,踟蹰半瞬,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到底是什么?你说呀。”
荀风伸手捏捏鼻梁,偏过头看她,目光沉静有力,“你能告诉我你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垂下目光,坐直身子,艰难地吐字,“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灯光从上面倾泄而下,季青微低头,一半面孔隐在暗处,她侧过头,像是为了彻底把自己埋进黑暗,躲进谁也无法窥探的世界。
荀风抓住她的肩膀,硬生生把她拖出来,“你看着我,季青!你看着我。”
眼里蒙了层水光,季青看见荀风模糊不清的面孔,但那里面的关心是真切,明明白白地切开她混沌的世界,让她生出了勇气。
“好,我说给你听。”
季青拂开他的手,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她竭力翻找着记忆,从那泛着腥臭的污泥里找出来,再把它们拼凑在一起。
“估计有些你已经猜出来了,我父亲季文山,他是个军人,从小就要求我做好计划,每一步都要走的规规整整......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
荀风握紧她的手。
季青接着说:“我从小就是个倔脾气,虽然表面上听他的,但心里一直憋了股气,为了反抗他,挨了不少骂,有时候逼急了,他就拿皮带抽我,后来,也没办法,人小力量也小,就屈服了,每天就按照他的话做。”
“他不是军人吗?不会一直呆在家里吧。”
“还有我妈,”季青闭着眼,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我妈就跟个菟丝花一样,生活重心都围着我爸转,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我爸不在家的时候就她管我,我要是不听话,就跟我爸说,然后我爸回来以后就会教训我。”
季青控制不住流露了一丝厌烦,很快又隐去,继续说:“这样到了我初二那年,快到我生日的时候,他打电话回来说我生日那天回来不了了,又承诺我等有空回来补偿我,我当时答应了。但到了生日前一天,我不知道较了什么劲,打电话给他拼命要他回来给我过生日,他当然不愿意,然后我就各种威胁,不知道一个小孩子哪里来那么多的花样,最后我扬言说要自杀......”
手骤然被握紧。
季青偏过头,朝荀风笑笑,“很不可思议吧,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到自杀。”
荀风眉头拧着,眼皮微垂,沙哑着嗓子问:“然后呢?”
“当然是他妥协了,”季青突然哽住,半瞬,接着说,“我当时高兴得不得了,认为自己第一次把他打败了,觉得他也没什么了不起,踌躇满志地想等他回来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击败他。”
季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飞机失事,沉入海里,连个骨头都捞不回来。”
腐烂在心底太久的东西被挖出来,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季青疲惫地叹口气,接着说:“我妈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像变了个人,她认为是我害死他,对待我不像是女儿,反倒像是仇人,现在好了很多,以前我都不敢和她呆在一个房间里。”
那你呢?这句话在舌尖上滚了一道,又被荀风吞回去。
“你还想知道什么吗?”季青问,情绪堆积在眼里,茶色的眼珠积聚了浓厚的墨色,几乎要滴下泪来。
荀风捋捋她的头发,朝她笑笑,说:“作为交换,我也和你说一下我的事吧。”
第42章 谈话
“我家里情况比你好点,至少我还有爸和一个哥哥,我哥就不多说了,我爸这人你没见过,老顽固一个,总是要求别人按照他的一套来,时间长了,我也懒得回家了。”荀风耸耸肩。
“他那是关心你。”
“我知道,”荀风点头,斟酌着说,“但是,有时候是这样的......我觉得,太过沉重的爱或者说是期待反而是种负担,就像你爸对你那样。”
季青对上他的视线,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就像我不希望他们寄托在我身上太多的期待,我也不会对他们有太大的期望,因为一旦有期望值,当达不到你的满足的时候,就会有失望。”
“你是不愿还是不敢?”季青冷不丁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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