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随徐偃王沉默不语,鹄苍夹在两人中间,左瞧瞧右看看,亦不敢吱声。
徐偃王转过头,隐有期待的望向圣帝:“国师,汝常同吾讲那道法,吾常向往,如今终是悟了一些,吾已留了书,若徐可避过此难,便立幼子为王,国师若是可怜吾,可否指点明津,吾自此隐居荒山,历劫受苦,兢兢修道。”
圣帝摸着鹄苍的白毛,摇摇头:“未至绝境,王上何苦自贱说这些丧气话。”
徐偃王神情愣愣,扑一下跪倒在地,圣帝连忙去扶:“王上,您这是做什么?”
徐偃王眼神浑浊,言语痴痴:“吾身负重罪,心力俱竭,唯有念道解经之时方能心静,吾不求长生,不求无病无患,更不求升天游仙,只望余生与山野相伴,为民为犬子为徐祈福消灾,如此,便无憾了。”
圣帝心里不知是喜是哀,眉头紧皱,正要说话,忽觉轿身一阵颠簸,一侍卫扶着盔帽急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王上,前方,前方有敌军埋伏!”
徐偃王闻言,身子一颤,被圣帝搀住胳膊架起来,灰白的脸上再不见一丝血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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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黄龙
山石滚落,雪沙四溅,惨叫声荡在幽幽山谷,白茫茫的天地再不仅有红梅添彩,血染荒山,尽是深绯。
护守在身边的将士接连倒下,徐王怔愣的望着,一动不动,连箭矢飞过来亦不知躲闪。
圣帝一掌推开他,欲要化掌运功,眼前忽而闪过玉帝他老人家皱眉捋须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为了日后耳根子清净,圣帝咬咬牙,合掌成拳,甩袖作罢。
鹄苍低吼几声,冲到徐王身前,慵懒的神态一扫而光,浑身紧绷,尽是防御的姿态。
山石从峭壁被人推下来,呼啸而过,落地成尘。圣帝看着碎在自己眼前的碎渣,一时有些恍惚。
“国师小心!”有侍卫大吼一声,圣帝回过神,侧身闪过飞溅的石块,面色一沉,掠地飞身跃起,悬空凌驾在半空,衣袂翩飞。
石块坠进悬崖,圣帝闪身至云端,袖手旁观,漠然看着云下杀伐。
徐王陷于危难,神思混沌,一时顾不上身边少了一个人,鹄苍扑开攻进包围圈的人,长矛刺进前爪,又随着它的下坠划进腹部,血肉模糊。
鹄苍瘫倒在地,徐王木然望着抽搐不止的鹄苍,缓缓蹲下身子,颤巍巍伸出手,又不知落在何处,慌慌张张抬头,似乎是想要唤人给鹄苍止血,却在开口一瞬间,见到平时随自己进出的侍卫胸口插刀,直直倒向地面。
“圣帝,圣帝”身侧有人轻声唤道,圣帝偏过头,见身着墨蓝箭袖的甲戌神低头哈腰要行礼,喝住:“本君这里不需要这些虚礼。”
甲戌神笑笑,虽未行礼但背仍微弓:“桐柏山山神启表,感圣帝磅礴仙泽,不胜惶恐,敬备菲酌,恭迎尊座驾临!”
“本君微服下界,不想叨扰旁的小仙,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圣帝一挥手,冷冷盯着甲戌神,“你也不用总跟着本君,本君自在惯了,受不得身边多几道人影。”
甲戌神含笑退后半步,望向山道,长云暗雪山,人仰马翻的沙场风刀霜剑:“圣帝,徐王偃四面受敌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您不出手吗”
圣帝冷笑一声:“仙圣鬼神不得贸然干预凡世五虫生死,若违,必得天道法则的惩处,本君惜命,怎可为一区区凡人逆天而行。”
“圣帝说的是”甲戌神笑得眼角扬起皱纹,“这人间沙场惨烈状如阴司修罗道,看着未免闹心,桐柏山山神携家带口在一边齐刷刷跪着呢,您便赏个脸,吃不吃饭的,看上两眼也好。”
圣帝偏头瞟一眼山尖,桐柏山山神皆戴顶草编的帽子,远远望过去,犹如白云冒出豆芽,那株株豆芽见她望过来,皆连连叩首,更显得密密麻麻,郁郁青青。
“凡人间的小打小闹确实没什么可看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君便去他们那里坐坐吧。”圣帝言罢,咻一下飞出八丈远,甲戌神负手望着,嘴角笑意渐渐消散,看看已步入绝路的徐王偃,劈出一道金光,罩在一人一狗身上。
桐柏山山神近年过得十分艰辛,住的是茅草屋,穿的是粗布衣,早起巡巡山,晚睡拔拔草,天庭分发的俸禄微薄,这附近人烟稀少,更捞不到祭祀得来的油水,附近的小妖小怪都耐不住清贫,纷纷逃到徐都附近经商营生去了。
圣帝冷冷看着盘子里的草根子,竹筷子直直戳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进嘴里,甲戌神在旁边截然相反,举止文雅,面色从容,一口菜汤喝下去仿佛在品蟠桃宴上的白玉珍珠羹。
山神一家立在桌边,看看甲戌神,心生敬仰,不愧是九重天上的仙史,气度不凡,再看向圣帝,敬仰上加了一层敬畏,不愧是五方四州独一的女帝,威风凛凛,连吃饭都有横扫千军雷厉风行的气势。
圣帝吃饱喝足,“啪”一声放下碗筷,惊得一众山神土地爷颤了颤身子。
圣帝盯着随风而去的茅草,问甲戌神:“本君在天上生活的久了,近日才往人间走一走,他们这些小地仙活得如此辛酸,怎么也不见你的同僚给玉帝写奏折禀报下疾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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