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还有一种很现实的可能——它和殷家人的血脉是相连的,不然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每被偷出一块儿玉,殷家就要死一个人……而且据我推测,那些所谓‘品相好’的玉,代表的便是殷家正宗,而那些‘品相不好’的玉,可能代表的就是殷家旁支,殷家正宗的如果都没了……就要开始动旁支的了。”
玉星辰被这番说法说得目瞪口呆,暴雨让她整个人都有点狼狈,她顾不上擦,只是愣愣地看了看慧明,又愣愣的看了看天禄,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了一种悚然的想法:“如果这么说……孩子们的失踪是因为,再次有人动了玉脉?”
天禄扯掉了眼前一棵挡路的植物:“不知道,所以准备去看看。”
雨下的依然很大,落在地上的噼里啪啦之声犹如碎了的玉盘,喧闹中有一种独特的分明感,玉星辰站在原地愣愣听了一会儿雨声,突然有些憎恨自己的耳聪目明。
“有声音。”玉星辰反手一把抓住了天禄,“你听……雨里似乎有人……在唱歌儿。”
她这话一出,三个人顿时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那个稚嫩而阴森的声音在雨里断断续续,隐约熟悉,却透着诡异:“爸爸病了妈妈瞧,奶奶买药爷爷熬,叔叔死了婶婶抬,三叔挖坑四叔埋,姑姑坐在地上哭起来,哥哥问她为什么哭,姑姑说,叔叔一去不回来……”
孩子的声音原本是最纯真可爱的,可是在这无边的雨夜里,他用最纯真的声音唱着最亲近的人的生生死死,天真到极致就是可怖。
玉星辰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心里的寒意却比身体感受上的更甚。
慧明整个人一脸惊恐,他站在原地,原本目光里那看淡红尘的洒脱在这一刻惊怒交加地变成了狂暴,像是佛祖座下的尊者一念成魔:“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童谣!她跟我说过!她听到的就是这个童谣!”
玉星辰根本拉不住爆发力惊人的胖和尚:“师兄,你冷静!”
胖和尚根本不理她,两眼发红,像是突然生出了无穷怪力一般不管不顾,一念往前的就要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老子不管你时装神弄鬼还是真鬼!你出来!老子代表大罗金仙灭了你!”
天禄冷冷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双目漆黑,在这天地变色的水幕之间一闭一睁,那双原本狭长儿漠然的龙眸顿时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璀然,他眼神深邃,如果他本来只是个英俊的凡人,那此时的他就像在一个凡人的身体里错安了上古神明的双瞳。
慧明已经被血与恨充满了双目,再也看不到凡尘任何一点景象,天禄的变化他自然没有看进去分毫,反而是玉星辰看到了,她顺着天禄的目光射向的地方朝山的深处看去,发现一个人影快速地蹿向了童谣传来的方向。
“有人!“
“在那!”
玉星辰和天禄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了一样,齐齐朝那个方向奔去,却被早就挣脱了玉星辰的胖和尚争了先,而那被玉星辰看见的人影,已经俯身凑到了山洞前。
山洞里有一群徒劳睁大的眼睛,每一双眼睛边都挂着泪痕。
孩子的眼睛多可爱啊,黑衣人想,只有这样可爱的生灵,才能以血祭出他想要的光明。
山洞洞口只有成人脑袋大小的,黑衣人试了几次,依然无法把自己的身躯塞进这满是纯洁生灵的洞穴内,他突然恼怒起来,表情也变得狰狞,他憎恨这束缚他灵魂的凡人驱壳,脆弱、无能、愚蠢……
面对他的孩子们一个个惊恐的睁大了眼,却没有一个敢出声,可是那些微到接近于无的变化,却终于没有逃过男孩儿的眼睛。
他的那双四白眼在一片惊恐中显得格格不入,惊讶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逝,随即露出了笑意。
“是你啊。”他笑道,“多年不见啦叔叔,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那徒劳的妄图穿过洞穴的动作停住了。
黑衣人把自己的身躯从洞口退了出来,只用一张背对光线看不清面目的脸怨毒地注视着山洞里。
男孩儿十分灵巧地从突起的石头上跳了下来:“这些年,我做了多少陷阱引你上钩,你偏偏就是不肯来……我很失望呢……你为什么放弃了?明明这山洞里有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他角度刁钻地借着光,只有他自己能看见那黑衣人青黑灰白到与活人毫不类似的脸,“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哦,是因为你用来代替山洞里东西的计划失败了。”男孩儿恍然大悟似得,一双四白眼放出更多凶狠的视线,“你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又重新想起这里了吗?哈哈哈哈哈,真是蠢得一如既往!看看现在的你吧!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废物!”
黑衣男人的表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彻底扭曲了。
如果他能看到,他就会发现那真的不是一张人类的面孔,怨恨,阴毒,充满恶意与罪念,掠夺和杀戮都是他满足口腹之欲的本能……像是一条瞪圆了眼睛准备攻击猎物的蛇。
山洞里的小女孩儿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她浑身战栗,明明知道退无可退,却依然护着弟弟妹妹往后没命地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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