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跳下计程车时,甚至没有来得及付车费。
人到中年热血不减的司机,一路飞车送他过来“救女朋友”,还探着身子追喊了一句:“加油!”
接着便被车窗外的景象惊到:“怎么着火了?”
消防员也刚刚赶到,正动作迅速地从车上搬下高压水枪,准备开展救援和灭火工作。
陆壹看到几乎被大火吞没的整栋楼,一颗心都拧了起来。
楼下聚集了一些围观群众,被拦在隔离带之外。
“这火怎么烧起来的?”
“哎呀,这楼上可都是开画画班的,那些颜料呀都是易燃品,随便来点火不就烧起来了吗。”
“上头还有人吗?”
“这个点儿都下课了,应该没了吧。”
……
大妈大婶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陆壹已经头也不回地冲进大楼。
他跑得太快,许多人阻拦不及,距离最近的消防员还来不及说出阻止的话,便被一把推开。
一楼的火势还不大,但陆壹一进来就被呛得猛咳起来。
一栋楼,六层,至少有二十家画室。他捂着鼻子在原地站了两秒钟,拔腿便沿着安全通道往楼上冲。
这一层的情况最为严重,整条走廊已经烧得一片狼藉,凶悍的火舌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
陆壹的眼睛被烟熏得直流泪,烟雾和大火中也很难辨认方向,只能凭着记忆摸到记忆中那间画室的大概方位,一边用力踹门,一边高声喊:“姐姐!”
“姐姐,你在哪儿?”
他踹开门,在一间一间已经彻底燃烧起来的画室中寻找春夏的身影。有些门踹都踹不开,他便往烫手的门板上用力拍,一遍遍喊着“姐姐”。
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和什么东西轰然掉落倒塌的声音充斥在四周,唯独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火场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口腔快要被烟雾堵塞,呼吸道灼痛。越往里火势越大,喷薄而来的火舌几乎要将人吞噬。
陆壹不死心地沿着走廊上的每一间画室,一直找,一直喊。
终于,就在他没有得到回应,准备转身跑向下一扇门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敲了一下。
他立刻蹲下来,对着声音的方向:“姐姐,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彼时春夏已经快要失去意识,话根本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力气,又在门上捶了两下,回答他。
那有气无力的两下,让陆壹喜极而泣,又心疼得厉害。
“我来了!你别怕,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
他起身后退两步,猛地一脚踹上去,门板震了震,锁却纹丝不动。
脚腕的剧痛终于在这时发作,他咬牙放下,用尽力气将身体向门上撞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轰地一声,金属门终于在刺耳的声响中被撞开,陆壹踉跄着冲进来,几乎是扑到了春夏身前。
她靠在墙边坐在地上,一个尚未被火侵略的区域,闭着眼睛很是狼狈。
“姐姐。”陆壹捧着她的脸叫了几声,看到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才松了口气,打横将人抱起来。
火势已经比来时更大了一些,他抱着春夏穿过走廊,沿着楼梯下到一楼,一路有惊无险。
一出来便有人将春夏接了过去,进行急救;陆壹也被医护人员拉到一边检查。
春夏有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症状,所幸并不严重,意识还是清醒的。检查过后没什么大碍,有人给她披上了毯子。
救火工作正在进行中,消防官兵大步走到她身边,询问情况。
着火的原因春夏并不清楚,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只是当对方问起楼上还有没有人时,她沉默了。
春夏想说没有,如果蒋明若死在火场,她会感到痛快。
她看到不远处的陆壹,他的上衣已经被脱掉,手臂似乎是烧伤了,医护人员帮他紧急处理了伤口,用冷水冲洗,他嗷嗷地喊着疼,试图抽回手。
陆壹的伤倒是比春夏严重,从三楼跳下来,本来就扭了脚,又在火场里各种踹门,这会儿放松下来,右脚已经不能动了。
他的心思却都被牵挂在春夏那边,不时回头张望。
又一次瞟过去时,见她脸色发白,立刻举着还没处理完的胳膊跑过来。也不顾旁边正有消防官兵在问话,单膝跪地,将春夏的脑袋按进怀里。
他举着一只伤残的胳膊,另一只手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了,我在这里。”
刚在火场走了一遭,他身上全是烧焦和烟熏的味道,但那股干燥清爽的气息,竟然还能闻到一些。
消防官兵在年轻小情侣的恩恩爱爱中起身。
春夏从陆壹怀里抬起头,对那道正要离开的背影说:“还有一个人。”
她终于还是将那颗邪恶的种子从心里拔了出来。
她害怕自己配不上陆壹。
他是所有美好的代名词。
第43章 四块三
陆壹这时才想起,应该还有一个人与春夏在一起。
他松开春夏要起身时,忽然被她抓住了手腕。低头看她一眼,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我不进去。”
他这个单腿跳的样子进去也救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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