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总共才给了多少嫁妆,你就拿了一百两去买个玉坠子?”
“怎么了?嫁给你之后,我连个像样的物件都买不得吗?你自己没事去皇都城走走看看,哪家小姐穿的不是金丝玉缕,戴的不是香环玉石,我如今不过是买了一块不足百两的玉坠子,也犯得着被你这么一通责怪?”
“金玉其外。”
“别给我咬文嚼字,我不乐意听,也听不懂。”
慕容司涵养极好,几乎不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他即便是再生气,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波澜来,只有王衣玄注意到他端茶的手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不妙啊,于是他朝左手侧站着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悄悄溜出去,自己也正待起身告辞时,却被慕容司沉声喝住。“坐下。”
腿脚刚刚踩了些力,又乖乖的松了下来。
“你听不懂,那我就好好给你讲一讲。”慕容司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上。“阿雪每个月的薪俸只有二钱,澹台是侍从,阶品较高,每个月薪俸也不过五钱,江翎是师爷,薪俸绝不会超八钱,就算是王衣玄,朝廷正三品官员,每个月的薪俸也不会超过五两,你自己算算,你的一百两银子,他们得赚多久?”
“他们穷能怪得到我?”
“他们穷确实怪不到你,可是你爹,朝廷正一品官员,一个月薪俸顶破天也不过十两,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有这么多钱财供你这般挥霍的?”
“慕容司,你讲不讲道理。”连嘉乐一听这话,又是朝桌面上‘啪’的拍上一掌,然后跳着脚的便冲着他过来了,其实也不用慕容司多说,官场上头的事情大家虽都是大多闭口不言,可这心里却是一个比一个门清。
“今日若不是撞到了人,撞碎了玉石,恐怕你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你那块儿‘价值不菲’物件究竟值几个钱。”
“慕容司,你是不是有病呀,我不过是花自己的钱买了件自己喜欢的东西,错的明明是那个卖假货给我的老板,和撞我的那对母子,凭什么现在反倒我还成了罪人。”
“卖假货的老板,衣玄自会处置,而那对撞你的母子也已经赔了你相应的银两,我如今说的是你仗着自己含有金汤匙出生,便胡乱挥霍,对财物毫无概念,不知节俭的事情,河西是我们的封地,河西百姓那自然就是我们的子民,结果你非但不施关爱,反倒张口闭口出言辱骂,逼得四方百姓都来为那对孤儿寡母出头,可想你是何等的过分。”
“说什么子民不子民的,你又不是皇上,我又不是皇后,大道理漫天吹,我不过就是个诸侯夫人罢了,说的跟要母仪天下似得。”
“你...”慕容司压着心头的怒气,只觉得自己竟对着她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他站起身来,甩开袖子朝门口出去。“不可教也。”
“慕容司,你站住。”可是连嘉乐哪里肯让他走,平日里的慕容司对她也是千般宠爱、万般忍让的,惯得她脾气越发的大,谁知他今日突然冲她发了这样大的火,她心里自然是接受无能。“你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吗?说我不受教?觉得我是不能雕的朽木,扶不上墙的烂泥吗?”
慕容司没理他,迈腿向外走出,连嘉乐上前扯住他一只袖子,他也不肯停下。
“我不过是花了一百两买了个玉坠子,你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说了这么久,你还是听不懂。”他怒的根本不是钱的事儿,而是她那不把钱当钱,不把人当人的恶劣态度。
“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是,你们这些人说话全部都高深莫测的很,可我连嘉乐搞不来那些花花肠子,听不懂那些话里话外,你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今日之事,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看来你是在皇都城待得久了,体会不到苍生疾苦。”河西和皇都那都是富庶丰饶之地,这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可西鄞国穷苦城镇却也不少,尤其是靠西北方向的,周围的油水几乎都是被无罪城刮的一干二净,那方向几乎都是黎民百姓食不果腹,入不敷出的地方,物价高,收入低,农民工人皆是些没有地位的工作,可偏偏在那些地方遍地都是这样的劳力苦力,有些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投了军,可投军哪是什么好路子,别说什么赚不赚钱的话,就连这具娘生爹养的身躯能不能落叶归根都不好说。
“就你懂,你要是懂,就把你那侯爷府卖掉,把钱都拿出去救济苍生啊。”
慕容司倒也确实在做这件事情,只不过自己没出面罢了,他几乎每年都会给河西府衙拨上一笔钱,然后命王衣玄安排人去穷苦地方发放些粮食种子、粗衣麻裤、农具药物之类的急需物品,这也是侯爷府下人发放薪俸不高的原因之一,可即便是这样,那些丫鬟长工们也依旧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不可理喻。”慕容司甩开她的手。
“慕容司,你不许走。”手被甩开,连嘉乐竟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这一个动作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夫人。”
“侯爷。”
“阿司哥哥。”
大家都惊慌的喊出声来,只有王衣玄稍微淡定一些,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把扭在一起的慕容司和连嘉乐给分开,阿雪、澹台亮、王屿策、江翎也都纷纷上前将慕容司团团围住,只有秋心面色苍白的溜到了连嘉乐的身旁,紧紧的拽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将她往后拖,还轻声的在她耳边说。“夫人,过了,过火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两厌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