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直接说出真相不就可以了?何必把事情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王衣玄皱眉,因为他实在是想不起来离开栎阳的前一天,顾清风到底有没有在自己身边。
“阎墨亲眼看见秦彦之是在我怀里闭了眼,我能说的清楚吗?阎墨会信吗?当时我若是不逃跑,再多逗留半分,他一掌拍碎的就不是我的手筋了。”林书好自嘲的笑笑。“我又打不过他,其实那天我是想朝无罪城逃的,可是阎墨一路紧逼,等我发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皇都城外,没办法,除了慕容司我找不到另外的人救我。”
“当时你说你想回无罪城,没人会拦着你,何况依侯爷的性子,他还会安排车马护送你回家。”王衣玄特意用了‘家’这个字。
“顾清风还好好活着呢,我又怎么能走?”何况她走了又能如何?回到林殊寒身边又能如何?把事情的所有真相告诉了阎墨又能如何?就算栎阳和无罪城联手,只要慕容司不反,那么西鄞有河西支持,就不会是再是一块容易得手的肥肉,阎墨对这天下并无野心,若是他大仇得报,也未必会继续帮着林殊寒,彼时西鄞、西戎双面夹击,想起他腹背受敌的境况,哪怕只是想想,林书好都会觉得心疼。
“当时在栎阳出的事情,阎家的长老也各有一份,你却把这账全数算到了顾姑娘的身上,岂非有失偏颇?”
“我对顾清风算好的了,多留她活了这么长一段时日,阎家的长老,你怕是不知道那群老头子是什么时候死的吧。”林书好其实挺羡慕秦彦之的,他死的时候能让阎墨为了他那般疯魔,只是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林殊寒可会落下一滴泪来。
“顾姑娘与你有仇,你害她,那阿雪和我呢?我们二人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
“我何时害过你们?阿雪那么喜欢你,让你娶她,又不吃亏。”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害了她一辈子。”
“我让她嫁了自己想嫁的人,如何是害她?”林书好拍拍手,作势离去。“今日就聊到这里吧,我跟你说的也有些过分多了,不过王大人倒也是个奇特的人,这世上能让我这样吐露心声的你也是头一个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王大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说实话呢。”
“林书好,你会后悔的。”
“你这么确定吗?我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罢了,可是我又不怕死,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我后悔的事情。”
“林书好,你明明有很多路可以选择,却偏偏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摆出一副天下人都负了你的模样,那些无辜枉死你手下的人,他们不比你可怜吗?你拿着自己悲惨的身世做借口,做尽了恶事,你不觉得你和林殊寒两个人和可怜吗?这个世上根本没人爱你们,所以人都恨不得将你们杀之而后快,而你们,这一辈子也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一辈子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活着。”
“我从没想过要得到幸福。”面对王衣玄的指责,林书好也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我这样的恶人死后下地狱、永生永世万劫不复也不可以吗?”她上前两步突然抓住王衣玄的衣襟,眼眶有些发红。“我死不足惜,可殊寒哥哥是干净的,乌冥山那三百多人是我下的毒,苏芊蔓是我下的毒,南阳子是我下的毒,真正的林殊寒和那山匪侍从是我下的毒,老城主是我,老祖宗也是我,所有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所有的恶果都让我一个人吃就好了,至少让他,干干净净的活着啊。”
“林书好,你的心,是什么时候开始长肉的。”王衣玄笑,然后伸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头,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正好撞上连嘉乐产子,她生了一个女儿,那孩子刚出娘胎便少了一条腿,失了一双眼睛,慕容司想好的那个名字没能用上,他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早起推窗时见天气甚好,万里晴空,心生感慨时给孩子起了‘晴空’二字。
慕容晴空。
他的第一个孩子。
面对一个残疾的孩子,连嘉乐也没显得太受打击,房间里满是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小孩床上的被褥床单小枕头也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阿雪现在虽不做丫头了,可偶尔也会来她房里看一看,两个人抱着孩子哄着闹着,气氛也融洽的很。
“夫人,侯爷这几日不曾过来吗?”阿雪抱着晴空,见那孩子紧闭双眼,一双小胖手四处乱抓,拉着自己的头发就不肯松手,扯的阿雪满眼眼泪花儿,也没舍得把那小手指头掰开。“小晴空你怎么这么有力气呀,一个女儿家偏生了个男孩的力气。”
“每晚都来,只是看着孩子这样,也有几分难过吧。”连嘉乐知道慕容司不是嫌弃,他每次过来都会带很多新鲜玩意儿,然后就坐在床前,也不伸手去抱孩子,就只是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般。
“没关系的,只要咱们小晴空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了,看不见也没关系对吧,不是有句老话说的是眼不见心不烦吗?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以后能少烦恼多少事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连嘉乐也笑。“她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对了阿雪,听说河西南台山有一座佛堂,里头的菩萨特别灵,我想带晴空一起去求个平安符,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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