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苍离开后,林琰重新从躲藏的暗室走了出来。
虞休辙转身对她说道:“很奇怪,司徵说他杀了凡人,但那天他的架势难道不是冲着那地仙去的?我觉得杀了凡人和鬼族抢人魂的并非是他,他只是个替人收拾残局的人。在整个魔族,我想不出谁能让他这么付出。”
林琰伸出双手,然后把那块残玉展开在虞休辙的面前,平静地说道:“小辙,你看这块玉,它现在只有半块,但并非是它最原本的样子。它原本是完整的,后来被你一剑斩成了两半,其中的一半又在后来的多年里经历无数次的摔蹭、敲击,最后才变成了这样。一层伤覆盖着另一层伤,旧伤被严严实实地掩藏在新伤之下。如果你顺着现在的样貌去推测它所经的一切是极为困难的。没有线索和根据的推测往往仅是猜测者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费尽心力也许到最后结果也还是不如人意。”
拿起那块玉,然后又了然地点了点头。虞休辙有种错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些岁月,林琰对他的那些循循善诱就仿佛近在眼前。她的话就是虞休辙的引路者,轻易就能让他坚定地选择跟随。
☆、盘旋
几株随性生长的杂树挡住了一个洞穴的洞口,洞穴中的石壁上似是有彩虹,不过是曲曲折折的那一类。
轻盈的步子从山路那头缓缓传来,伴随着一个小女孩的笑声蔓延到洞口这边。
“咔嚓”一声,地上躺着的几根小树枝被踩断了。
好像是要惩罚这位不速之客似的,有股无形的力量把那小女孩就引到了洞口。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就发现了躲藏在杂树后面的洞口。她仗着自己身材小巧,三下两下就扒开了枝条,钻了进去。
借着外面的晨光,那道弯曲的彩虹又骄傲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身姿。
咦,那是一条会动的彩虹?
小女孩歪着脑袋,满脸好奇地向里探去。
明明身后并没有别的东西在推她,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向往前挪动。直到距离那道“彩虹”仅有几步远时,女孩才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是一条蛇,方才看到的“彩虹”是它鳞片闪烁的虹彩。见到有生人进入,那条原本在享受自在的独处时光的蛇显得有些恼怒,拖着身子旋了几圈,最后把头高高扬起,用一双仅有亡者温度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入侵者”。
女孩被定在了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想要扭头去避开它的眼,却发现她自己的脖子像是腐朽老化了一般,僵硬得怎么也转不动。眼里瞬间挤出了泪花,她不敢放肆地大声哭喊,只能瘪着嘴,含着恐惧与绝望。
就这样,一个泪如雨下的小女孩便与一条蛇在这个洞穴中,安静对视了小半天。
半晌,这洞穴之中回荡起另一个声音“孩子,不要害怕,这是针尾蛇,它没有毒的。”
突然打破了死寂的这声音愣是把那小女孩吓了一跳,不过这也使女孩分散了注意,身体一下子解了冻。她向四周扫视了一番,看到了一位拖着长长衣裙的老媪。
衣服的下摆拖了一地,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奇怪的婆婆要穿这么长的衣服,难道就不怕自己被绊倒吗?
那位突然出现的老媪虽然衣着怪异,但模样却是十分亲切,尤其她脸上还挂了和蔼的笑容。老媪走到了女孩跟前,蹲下身,用手轻轻给她拭去泪水,然后又把她揽入怀中。
感受到了无声的安慰,怀中的人一动一动地开始抽搐起来,随后动静越来越大,接着一阵委屈的哭泣声爆发了出来。像是把那老媪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女孩紧紧揪住了对方的衣裙,在她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老媪不停拍打着那柔弱的小身体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慰着小女孩。她似是十分有耐心,一直任由着小女孩发泄着情绪,并没有去打扰。
因为女孩把头埋在了老媪的胸口,所以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惊喜而又纠结的神情。但随着小女孩的哭闹声渐渐平息,那一丝纠结也一点点褪去,似乎是做好了什么决定。
小女孩终于平静了下来,慢慢松开了双手,看着老媪衣裙起皱的地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然后低低
地发出一声:“婆婆,我”
“不碍事,一件衣服而已。”女孩道歉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老媪拦下了,接着她又道“孩子,现在天都黑了,我带你去婆婆家中休息吧。”
女孩心里倍感疑惑,明明自己来的时候是清晨,怎么一下就到晚上了?对了,还有那条蛇!
“奇怪,那条蛇呢?”想到那条蛇,女孩便立即绷紧了身子,慌慌张张在洞中搜寻它的影子,却发现它早已没了踪影。
一双柔软的大手扶住了小女孩的后脑勺,然后那人在她耳边说道:“哪来的蛇,这里一直就只有婆婆我一个人啊。”
黑色的浓墨几下就涂满了小女孩的眼眸,惊呼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她就先晕了过去。
眼中,脑中,都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
这个时候,连恐惧也略显多余。
☆、提壶捉鬼
过了大半日,夏苍又去找了虞休辙商讨如何应对鬼族的事。临走前,虞休辙若有所思地盯了眼摆在桌上的半块玉。
林琰一般是不会在族人的非休息时间出来走动的,除非自己在她身旁。她的这种自觉也让虞休辙省去了不少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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