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人是被硬生生种进了土里。
村长再也不忍心往下,背朝众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涕泗交流。那人是村长的妻子,两个幼童的母亲,昨日回乡省亲。
月色重新装点人们头顶的天空,微微烛火摇曳在座座村舍内。
屋外的天气瞬间变了脸,仿佛又回到了严寒的冬季。不知吹往哪儿的风,呼啸着,吹得木窗直打哆嗦。村口那间小屋里换了新人。五位年轻的男子,待在屋中围火取暖。火堆上热着水,桌上的一柱燃香在无人注视下安静飘起轻烟。未等水煮沸,香燃尽,村外就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打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屋内的人紧锁呼吸,相互传递着眼神。
“吁—”
有人下马了。
“咚咚。”门外的人轻声叩门。
“有人在吗,路过此地,口渴难耐,不知能否进屋要杯水喝。”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静默许久后,一位黄衣男子偏了偏头示意对面的人去开门。
木门缓缓被拉开,一位披着黑斗篷,墨发明眸的少年出现在了五人眼前。
“打搅了,各位。”少年面带歉意,向里边的人说道。
众人微微欠身,坐在离火堆最近的男子给那少年让了座,自己坐到了黄衣男子身边。
“少侠这是要去哪儿,为何会路过我们这偏僻村庄?”一男人发问道。
“水开了,先给少侠倒杯水。”黄衣男子起身去提水壶。
“多谢。”少年坐着理了理衣袍,双手接过茶杯,“在下林辙,此行是去寻我师父的。他是一位喜欢云游四海的散仙。”
听到“散仙”一词,众人的双眼一下都亮了,对于从小就只能呆在这个小村庄的人来说,仙人甚至是侠士都是极为遥远的事物。
少年打着转吹散杯上的热气,然后又补充道,“今日我听闻,青稜山以南一带连续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就想去看看。我这师父好管闲事,所以我觉得他一定会去那儿。”
“之前有人跟我说一直往北走就能看见,赶了一天的路,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杯中的水还是很烫,少年只得一直轻摇着茶杯凉水。
“明天天亮你就能看到了,青稜山就在咱们村北面。”莽撞的男人像是被散仙一词勾了魂似的,脱口就是一句。
这个蠢货。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抢话的男人突然在其同伴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抬起头。接住他满布惊恐的眼神的是一位少年若有似无的笑容。林辙正一边晃着水杯,一边直直地看着他。
“看你脸色有点不太好,喝杯水吧”说罢,林辙就把手中那杯凉了许久的水递到了男人面前。
他的同伴一如既往的沉默。
原本五人的小屋现在又多了一人,屋里既热闹又寂静。就在大家未注意的时候,燃香悄悄燃尽了。
屋外的风声渐渐平静,月光透过薄薄的一层窗纸照进屋内,被拴在屋外的那匹马发出咴咴的叫声。
林辙将黑斗篷重新披回身上,“我出去看看我的马,今晚它好像有些过于兴奋了。”说完便起身走到屋外。
黄衣男子瞟了一眼那蠢货手中空置的杯子,紧蹙眉头。随后也悄悄跟了出去。
“你是来陪我喂马的,还是想来给我马下毒的?”林辙听到了身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神情自若地抚着赤色烈马的脑袋说道。
“你想多了,我没有在水里下毒。”黄衣男子挺拔着身姿立在几步外的窗边,轻轻把右手背在身后,用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辙与他的马。随后轻哼了下,“还有,你的马虽然是一匹好马,可惜它却是死的。毒死原本就死了马也不算是种罪过吧。”
“我听说仙都是机敏又狡诈的,尤其是像你这种喜欢被敌人偷袭别人的,可不得多一个心眼吗?”林辙收了手,身边的马立即温顺地蹲了下来窝在了地上。
糟糕,被他发现了。
凫丘有些懊恼的将右手指间夹着的未出手的小石子藏了起来,心里有些好奇。他从头到尾都没转头看我,是怎么发现我准备要偷袭他的?
“你好像太低估我了,收起你的小伎俩吧,我是不会对一个地仙动手的。”林辙一面淡淡说着,一面渐渐逼近眼前的凫丘。
结果还未等凫丘从郁闷和好奇中走出来,他的右手就被一团紫色的火焰侧扭到前胸,面部也一同变得扭曲,亏得他拼命强忍才没有发出惨叫。
“你骗我。”凫丘神情痛苦,冲林辙激动地吼道,“你这个不知道是妖还是鬼的混蛋,撒谎套凡人的话也就算了,连仙你都敢骗!”
“我不仅骗你,还很想要杀你呢。”林辙像是在说什么情话一般,脸上挂着笑容,诚挚而坚定地说道。
月色朦胧,不见山林,不见朴诚之心。
☆、真面目
村口那间小屋门窗紧闭,两个人立在外面的空地,一匹赤色的马卧在其中一人的身旁。
“跟你开玩笑的。”林辙把凫丘脸上的惊恐和无措欣赏了够,才打算放过他。
却没想到凫丘听完这话仍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立在原地,默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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