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收书时,给自己留的一个入口。下午的时候,他想了许多种进入藏经楼的方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跟南枝要钥匙,但依南枝那种死板又谨慎的性子,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进去,于是他就又给自己想了另一条路——在趁着其他人在摆放藏书的时候,偷偷打开了一扇窗户的锁。之后又守在藏经楼外头,在南枝检查门窗的时候故意出声打断他。直白地跟南枝要求进去看书是他的方法之一,同时也是一个借口。事情果然如虞休辙所料想的那样,南枝没有同意自己进去,于是他便拉着南枝谈起了天,把检查窗户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最后南枝锁好门以后就与自己一道离开了。
虞休辙先把手中的灯放落到地上,自己再翻了进去。接着他又轻手轻脚地把窗户合上,捂住光慢慢找到了白天的那个夹缝,然后往里照了照,虞休辙见底下的那东西还在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将灯贴着架子放在了地上,正好让微弱的光能照进那夹缝。随后他爬了下去,伸手去勾那张纸。他用中指按住那张纸,然后蹭着地把它拉了出来。
那张纸是背着放的,正面什么字都没有。看见一片空白的纸面,虞休辙顿时沉了下心。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可能背后写着东西。在他把纸片反过来的时候,双眼突然透出了亮光,他兴奋地咬住了自己曲起的食指。心颤抖了起来,激动控制不住力道,差点把手指咬出了血。
背面写着:西北重门
然后在角落还画着跟伞上一样的图案——玄武。
不知为何,每每见到那玄武图案时,心中总有一种冲不散的悲伤,像是下一秒就要痛哭一样。
苦苦找寻了这么久,终于让自己给找到了。这就是连接他过往的东西,他马上就能弄清楚他自己到底是谁了,回忆不会再是黑洞洞的一片。他激动地把那张纸捂在自己的胸口,紧闭双眼感受着心脏跳动的感觉。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镇定下来,吹灭了灯,再次从那窗户跃出,然后从那片竹林翻出了天乐寺。
而在其后,另一人静静站在藏经楼的楼顶,借着月光俯视寺庙内外的一切,就在虞休辙离开那里之后,那人就迅速从楼顶跃至二楼,隔着一段距离紧紧跟着他。虞休辙光顾着往外逃,对躲藏在黑暗中的那一双眼丝毫没有察觉。
雨天,破庙外,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
站在虞休辙面前的就是那个送伞人——他一直想要见到的人,但同时也是慧风禅师明里暗里让自己远离的人,他一下子犯了难,因为自己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他确实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出口,但他有种预感,对方不会轻易就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就在虞休辙在一旁纠结时,他对面的那个人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说道:“你是我的恩人,你的恩德我一直记在心里。”他慢慢走近虞休辙,两人对视良久。就在虞休辙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时,那人又出声,“但是现在有许多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
又是一副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态度,故作神秘。慧风是这样,眼前这个人也是。
“那你有什么能告诉我能跟我说的?”虞休辙的语气里突然带上了一层凛冽的威慑力。
对面的那人的眉头明显颤动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霎那间,他好像又见到了原来的那个虞休辙,很骄傲,同时也异常冷静,不徐不疾。
“正如你猜测到的那样,在天乐寺给你送伞的人是我,但留下那张纸条的人却不是我。另外,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从天乐寺开始我就一路跟着你,目的是暗中保护你,原本我是不想露面的,如果没有今天崇野的突然介入,我也不会现身。”
虞休辙问道:“为什么?”
“两个人太过招摇,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祸端。”他明知虞休辙问的是为什么要暗中保护自己,而却避重就轻地绕开了。
虞休辙猜到了对方不会轻易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于是只能见好就收,说道:“嗯,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那人答道:“凫丘。”
对于虞休辙来说这个名字和刚才想要杀他的那个崇野一样,都是陌生的名字,想来问了也是毫无意义,因为他没有过去的记忆。
“外面还在下雨,我们进去再说。”凫丘提醒着还在雨中发愣的虞休辙。
☆、温情
随后,他们重新回到了破庙里。
一进屋,凫丘就走到边上,一扇扇将所有的门窗都喝好。
见他小心翼翼的那样子,虞休辙便在心里偷笑了起来:刚才还是一剑斩杀了那蛇母崇野的那个英勇无比的人呢,怎么现在却变得如此小心谨慎了。
他的调侃声从凫丘身后传来,“你是躲躲藏藏惯了所以每天都过的那么战战兢兢吗?这些门窗都是坏的,所以我之前才能在里面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你关了也没用,该听到的还是会被有心人听去。”然而凫丘并没有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只见凫丘抬手一挥,一瞬间所有门窗的破损之处都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的了。
虞休辙看愣了,冲着他傻笑了好一阵。之后又用凫丘听不到的声音暗暗嘀咕道:“好吧,你会法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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