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得很紧,他推得也很无力;这是一个充满力量、又惹人疼惜的拥抱。
“就十秒。”她的声音带沙,摩挲在他胸口,像是周遭缠绵的黑夜。
宋岳微微低头,下颌触到她的毛发,她脸颊贴到的地方,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十秒钟,不多不少,冷因松开了他。
两人之间漏入微光,落在她眼中如一池春水。澄澈、明净。波光微漾。宋岳扔掉烟、走上前,重新将她圈进自己怀中。
“你叫什么?”他问。
似乎觉得好笑,冷因轻轻的笑了笑。
“我叫冷因。”
“冷因……”宋岳重复了一遍,目视前方,不知看向何处。
“冷清的冷,因为的因。”
“很好听。”他低头说。
她侧了侧头,将一部分重量给他,闭上眼睛,听他的心跳。砰、砰。像山间的筒车,搅起苍茫的氤氲。他的胸膛温热,撇开烟和酒、还有他的味道,和他人一样透着一种古老、遥远的沉迷,却又那么真实的存在。
她忍不住伸手触摸,像是在证实他的存在。那曾经流连于黑白键的手指,抚过他的锁骨、下颌,最后轻轻触上他的唇,柔软的唇。
宋岳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还搭在她的腰间。冷因微微抬起头,但没有离开他的身体。
黑暗中,他们拥抱着,对视着,她说:“宋岳,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冷因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没这么紧张过。她好像忘记呼吸了。
她听见了呼吸声。但不是她的,是他的。
她觉得遭到了背叛。
“喂,你个男人,好歹说句话……”
什么都不用说了。
宋岳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和上回强占式的粗暴不同,这次是温柔的。他轻轻吮吸、舔舐她的唇,拇指揉着她额角的碎发。冷因觉得,再轻一点,她就要哭出来了。
许久,宋岳松开她。黑暗中,他的眉眼似乎更深。
“我也是。”
第二天,冷因就回去上班了。
张总毕竟只是熟客中的一个;张总走了,还有王总、刘总、李总。夜场经理也要收益,见冷因“想好回来了”,撂下一句“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钱过不去”,之前的不愉快就当过去了。
宋岳今天轮晚班,凌晨两点下班。冷因本以为自己要等他会儿,没想到客人一直唱到三点才买单。
期间,冷因利用去洗手间的空档给宋岳发了条信息,没能等到回复。
客人走后,冷因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身烟酒味就离开了——她没想到会在KTV后门见着宋岳。或者说,没想到宋岳会等她到现在。
他站在路边,影子斜在脚下,手插在短裤兜里,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发呆。
冷因想起台风夜里也是这个距离。那时候她已经可以认出他的背影了。
宋岳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头顶路灯的黄光乍然间浸进他的发丝。冷因发现他的头发很硬,让她想到屹立在山头的松树上的松针。在很遥远的记忆里。
冷因说了句“抱歉”。宋岳摇头,问她:“喝酒了?”
她嗯了一声。
他走近一步,“没抽烟”
冷因笑了,“你狗鼻子吗?”
她又问:“你车呢?”
“外卖电单车,你不嫌土?”
“不嫌!”她回得毫不犹豫,“那我们怎么回去?”
“你想怎么回去?叫车?”
冷因想了想,“其实走回去也不远。”
宋岳抬眸算了算,“半个小时。”他看着她脚底的高跟鞋,摇头说:“你鞋子不行。之前才崴过的。”
冷因听了有些感动,开玩笑说:“不然你背我?”
宋岳问:“你多重?”
“应该没有100……”
“那没问题。”宋岳说,“50多千克的东西我能背着走半个月。”
“吹牛。”
宋岳笑了声。他还没说那都是山路。
最后还是叫了车。送到城中村口。
村口报亭已经关门了,摊贩也都收摊回去了,一路上难得的清净。
冷因说:“其实坐电单车挺好玩的。”一晃一晃的,还特别拉风。
宋岳看了她一眼,说:“你小孩子啊?”
冷因抿嘴笑笑。
她仰面回忆道:“小时候看见别的小孩坐在大人自行车后座,就特别羡慕。”
“迟了,”宋岳拍拍她头,“现在交通法规定,自行车只能带身高一米二以下的小朋友。被抓到违纪的话,连人带车一起扣。”
“那台风晚上你还……”
“不然呢?”宋岳反问,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冷因偷偷弯了弯嘴角,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了句,“你可真好。”
转眼间到了楼下,冷因站在楼梯口不动了。
宋岳已经踩上两节楼梯,回过头看她,问:“怎么了?”
冷因顿了顿,说:“要亲就在这亲吧。”
宋岳笑了。他打了个响指,声控灯乖乖的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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