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岳_狎鱼【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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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倩一个人坐在大堂,木然的喝着寡淡的茉莉花茶。

  江倩也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话,她明明看出来了冷因死要面子下的张皇失措、动如针扎。但她还是那么说了,是为图一时口快?还是报复多年来被分走的父爱、以及初恋情人对冷因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关爱?

  江倩突然感到害怕,她怕冷因报复自己。可笑,冷因能怎么报复自己呢?不对,那天在医院里,冷因不会真的看见了她身边的男人吧——不会,冷因向来有严重的面孔失忆症,要不是她今天主动提起,冷因或许根本不知道那天她也在医院。

  江倩长嘘一口气。想什么呢?不想了,不能想了。

  终是一事了结了,应当高兴才好。完成了嘱咐的事,谢灵也可长安了。

  当天,市中心某户外俱乐部办事处——

  “你有什么证书吗?譬如二级运动员,登顶证明之类的。”

  “都可以有。”宋岳回答。

  柜台后的胖子抬头瞟了他一眼,问:“什么叫做‘都可以有’?”

  “珠峰的登顶证明不在深圳。国家运动员可以申请,但没那么快。”

  胖子问:“申请要多久?”

  宋岳说:“两三个月吧。”

  “那太久了,珠峰的登顶证明呢?”

  “快递过来一两天。”

  “可以是可以,”胖子推推眼镜,“但怎么证明是真的呢?你也知道,现在搞个假证多容易。”

  宋岳不明白他是有意刁难自己,还是只是找找无聊的存在感;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对这个俱乐部失去了大半的耐心和信心。

  宋岳说:“登顶证明是原件,上面有序号、盖章。”

  “但这些都是可以造——算了算了,”胖子摆出一副一点也不想为难他的样子,“要不你周末过来兼职吧,我们现在缺5-12岁儿童的攀岩教练。”

  “室内室外?大概教些什么?”

  “室内。绑上安全绳,看着他们爬出问题就行。”

  “……”宋岳问道,“有没有更技术性的训练?”

  “户外拉练?”胖子提议。

  “可以。需要什么证明吗?”

  “那倒不是必要的。首先你得熟悉线路,性格开朗,会讲笑话——”

  宋岳打断他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胖子又推了推眼镜,似乎有点呆住了:一个应聘者竟然会以这种态度和他讲话?这算不算是大深圳的活久见了?

  胖子说:“这位先生,没人在跟你开玩笑。”

  宋岳说:“四五千米的雪山一不小心都能致死,不练耐力技能讲笑话,你们当徒步登山是儿戏吗?”

  “你别对着我冲啊,我只是帮朋友来看店的!”得,遇上了个□□上真膛的,胖子感到十分委屈,“再说了,我们只是提供户外体验,真要去登那种雪山的人到时候都会去当地找向导的吧?”

  走出第不知多少个打着“专业”幌子的“商业”俱乐部,宋岳感到悲惋、心冷。也终于明白外界为什么会存在“只要有钱,夏尔巴人就能把你抬上珠峰”这样不着边际的嗤笑了。

  雨停了,天更阴了。或许只是因为天黑了。

  冷因站在天台边上。平日尚且还能看的水泥地,经雨水一冲刷,所有脏兮兮、污糟糟的烟头、塑料屑全都翻出了狰狞的面目。

  冷因将胳膊伸出墙外。指尖夹着那张名片。

  只要她轻轻一松手,那张薄弱的纸片便会翻都不会翻一下的直直落入楼底,被毛孩子的塑料拖鞋底踏过,或被水车的橡胶车轮碾过。

  天!她是有多恶毒才会和一张纸过不去。

  冷因被自己的思想吓得一哆嗦,赶忙收回胳膊——而那良心发现的一哆嗦,竟将无辜的纸片哆嗦掉了!

  不!她冲到天台边上,几乎扑出墙外去够。可那纸片跟她开玩笑似的真的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随即狠狠的坠了下去。

  冷因扒在墙边,目光眼巴巴的追寻那片洁白、轻盈的纸片,直到它落在潮湿肮脏的水泥地上,被恰巧回家的宋岳一脚踩过。

  她对着阴郁的空气吼了一声。

  宋岳没有去找冷因,而是先回自己屋洗了个澡。雨天热水器打不着火,宋岳洗了个凉水澡。也好,凉冰冰的水淌过他的头发、后颈,宋岳觉得自己静下来了许多。

  洗完澡后,宋岳去敲冷因的门。没有人。

  他下楼买了包烟,带着烟和打火机一个人上了天台。天台上有人在抽烟,细细的一道侧影,熟悉的脸旁烟云缭绕。她穿了那条露背黑裙;脊背白的晃眼,黑叶清晰刺目。黑裙、黑叶,竟和这阴灰灰的天契合得浑然天成。

  宋岳把刚买的烟收进口袋,走了过去。他瞄了眼地上水洼里飘着的几根崭新烟头,不由分说的夺走她嘴边的烟,说:“别抽了。”

  冷因伸手过来抢,说:“你还我。”

  宋岳把她吸了一半的烟衔进自己嘴里。冷因干瞪着他不说话。

  宋岳用拇指摩她脸颊的泪痕,问:“这是怎么了?”

  冷因干咽一口唾沫,撇开他手,说:“别弄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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