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众人奔赴当地口碑较好的KTV,继续狂欢。
KTV里五光十色,耀眼的灯光层层打在地板上和墙上,整个屋子里声色犬马,拿着话筒纵情高歌的人脸上光影交错,麦克风的声音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横冲直撞地击打着耳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微笑着的那些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透亮。
上了大学,江涵发现班里莫名多出好多麦霸,金曲一首接着一首从没断过,敬佩之余,她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果断约了打牌。四个人不一会儿便架起了打牌的场子,一轮一轮的打,不亦乐乎。
江涵趁洗牌间隙,出去上洗手间,拐弯处一个抬头,看见张哲天头戴鸭舌帽、穿着灰色的毛衣与她偶遇,深色的牛仔裤衬托出他笔直而修长的腿,刘海差点遮住了他的眼睛,与他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温柔凛冽的眼神令她心头一颤。
“这么巧?同学聚会吗?”他侧着脑袋问她。
“你怎么知道?”江涵转移了视线。
“除了同学聚会,我实在想不出你来这种地方的理由。”
江涵抬起头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卫生间。这要是在从前,这句话绝对会被她解读为张哲天嘲笑她书呆子、不懂得娱乐放松、没有兴趣爱好的铁证,然而此刻她却觉得那是洋溢着爱的嘲讽。
江涵赶紧伸手拍拍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也是在这时,张哲天余光一瞥,看见她手上戴的枫叶手链,小叶子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活泼有生气极了,明晃晃的晃进他眼睛里。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响指,吹着口哨走回自己和朋友们的包厢。
春节期间,张哲天经常和朋友们小聚,男孩子们聚在一起,不是吃饭就是打游戏,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篮球,如果还不是,那就在KTV。
江涵回到自己的包厢,刚想从朋友手里接过牌继续打,感受到了衣兜里手机振动的声音,张哲天三个字跃入她的眼帘,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套房的台球厅里,接通了电话。
台球厅里比屋外安静许多,几个男孩子围在台球桌旁指点江山,江涵倚在门边,把手机贴在自己耳边。
优美动听的旋律从听筒里悠悠传来,带着另一个KTV里混乱浮躁的气息,音响声和人们的说笑声在一个清澈低沉的男声响起的时候渐渐被淡化。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极光掠夺天边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
爱你穿越时间两行来自秋末的眼泪,
让爱渗透了地面,
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张哲天的声音像一张神奇的网,从耳际到全身,不动声色地将江涵紧紧拥住,她觉得耳边一阵酥麻,脑海里闪出她和张哲天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一起长大的画面,眼前像有电影镜头在放一样,一帧一帧的往前流转,小时候一起打闹,穿着校服的乖乖女和不穿校服的叛逆男,冷战时期的擦肩而过,上海雨中的重逢,天津街头的闲逛,她头皮发麻,发现脑海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和她觉得不该有的记忆。
一首歌唱完,两边都陷入了沉默,江涵默默地率先挂断了电话。她走出台球厅,缓缓地坐在沙发上,两眼茫然。光影在她脸上更迭交错,五光十色。耳边一个男同学深情演绎着陈奕迅的红玫瑰,人群恍惚中她仿佛看见欧阳微笑的面庞,却立即又闪出张哲天精致的面容。她用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处的枫叶手链。她上午出门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戴它,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它送到了自己手上。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有些感觉已经变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空气里还弥漫着年味儿的尾巴,混着晚上的烟火气。张哲天开车带着四人去城边的森林公园里看灯展。
欧阳坐在副驾驶座上,苏炑、梁心芽和江涵坐在后排,刚好一车。三个人挤在车的后座,未免有些热,靠窗的苏炑开了一点窗户。
“英语准备的怎么样了?”梁心芽悄声问他。
“考过了。”苏炑的声音不着痕迹地隐匿在窗外透进的寒风里。表面的风平浪静遮住了心里无数次沸腾涌动的矛盾与纠结的交战。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血肉都在嚣张地喊他留下来。
梁心芽双手握紧,低下头闭目养神,没再说什么。长大了看花灯,反而像在完成一种特定的任务,没有了小时候的那股热情与新鲜劲儿。
路边忽然窜出一只小猫,张哲天猛踩刹车。
刺耳的一声制动声,车身陡然一停,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梁心芽由于惯性往前倾去。
恐慌中一只温热的手掌扶上她的额头,苏炑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拉住她,她幸而没有往前栽去。
苏炑用一只手接住了她往前的冲击力。
江涵撞上了前车座,嘴里“嘶”了一声,揉着脑袋。
张哲天看看后排乱作一团的三人,再看看稳坐在前面的欧阳,得出一个结论:寄安全带非常有必要。
“各位帅哥美女,不好意思了。”张哲天诚心道歉,重新启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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