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手术很成功。
得到医生的“可以进去探望”的通知后,赵嘉儿的床边就围满了人,廖书言反而被挤到了门外。
不过,看到醒来后的赵嘉儿和家人有说有笑的情形,他悬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探望时间有限,护士将探病的家属请出病房后,又给赵嘉儿服了药。
廖书言赶在天黑前将赵家人安顿好之后,又迫不及待地向医院赶去。
虽然病床边有专业的护士看护着,廖书言仍然不放心。
再说,赵嘉儿醒来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呢。
赶回医院的路上,路过一家花店,他特意调转了车头,在花店里挑了一篮百合玫瑰,又驱车驶向了医院。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已泛出新绿,在路灯照耀下,泛着光。
他回到病房,护士正给赵嘉儿输液,见了他,护士便交代道:“您太太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晚上输液不能断。廖先生记得在输液快输完时,换一下输液瓶,不会的话,通知护士科的人。”
“好!麻烦你了!”
护士离开,廖书言便将手中的花篮放在了赵嘉儿的床头,见她一直睁着眼望着自己,那眼中全是迷惑。
廖书言没在意,替她掖好被角,笑道:“睡吧!”
他伸手正想要摸她的额头,她却受惊般地缩了缩脖子,眼神戒备。
“嘉儿?”廖书言伸出去的手僵在她的脑袋上方,唤了一声。
然而,赵嘉儿依旧浑身戒备地看着他,脑袋慢慢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对迷惑不解的眼睛:“你是教嘉清画画的三口老师么?”
廖书言完全摸不清状况,但她防备警惕的模样,正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手术前,医生说过,心脏移植手术有一定的风险,即使移植成功了,病人也许会性情大变,变疯变傻都有可能。
但是,赵嘉儿醒来后,依然和从前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和她的家人有说有笑。
她明明记得家人朋友,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不,她还记得他,记得他曾经是陆嘉清的老师。
但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偏偏忘了相遇之后的事?
廖书言怕自己哪一句话说得不当,触动了她的情绪,单手撑着脸坐着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才在她又一次的询问下,抬起脸,微微笑着回答了一句:“是,我是嘉清的老师。”
话音才落,她却突然瘪了瘪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廖书言顿时慌了神,倾身问道:“怎么了?”
赵嘉儿抽抽噎噎地说着:“嘉清……嘉清他不要我了!都是你……都是你,他才不要我了!我又不认识你,他为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我才不要!”
廖书言见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语无伦次,连忙安抚道:“嘉儿,你别激动,好么?”
赵嘉儿突然从被子里钻出脑袋,被泪水染湿的双目放出冷冽的光:“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就算嘉清死了,我也只喜欢他!你走!”
这就是手术后的风险么?
虽然心里明白这样的风险,可是,真正面对时,廖书言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而赵嘉儿见他站在床边不动,突然坐起身拿过床头的花篮,使劲朝地上扔去:“不要你送的花!出去出去!”
她这样闹的样子有些狰狞,动静也很大,早已惊动了值班的护士。
主治医生和护士相继赶来,动作利索地给赵嘉儿打了一针镇定剂,又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
看医生和护士忙碌着,廖书言默默将散了一地的花枝捡起,装进了花篮里。
他才走出病房,医生便叫住了他:“廖先生,来我办公室。”
廖书言将花篮放在病房门口,向病房内看了一眼,见赵嘉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坐,”医生简单吩咐了一声,翻着病历,扶了扶眼镜,郑重地道,“廖先生,您太太的手术是成功的,之前见了家人,情绪也一直稳定,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见了您,她就变得暴躁易怒,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风险。很显然,您太太目前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医院需要长期观察一段时间,但是,您可能需要避一下。”
廖书言感到心力交瘁,沉声道:“出现这样的情况,医院还是不打算告诉我,捐赠者是谁么?之前,是您这边保证会成功,如今怎么说?”
“是的,我们保证手术会成功,会让您太太活下去!您看,您太太还活着,移植过来的心脏也可以保证她多活十年,手术当然是成功的!”医生道,“不过,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也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如果您想要知道捐赠者是谁,您可以问问您父亲。”
廖书言默默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抱歉,刚才一时情急,得罪了。嘉儿……我妻子就请您这边多多看护了。”
“廖先生放心。”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廖书言在楼下超市里买了一瓶水,在医院的楼下转了一圈。一想到赵嘉儿刚才在病房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在云南最后一次见陆嘉清,临别前,陆嘉清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老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您一定要好好对嘉儿,不要像我一样不声不响地就扔下她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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