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证明,伯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本来就不是巧合。
徐见真和世子妃的事,是有人一手谋划,而徐广明断腿,则是郑扬趁机报复的手段。
他经办过这么多的案子,最不信的,便是巧合二字。
“这……”张显阳一时迟疑起来,“若然要说,本府是不信的。可是人都死了,本府现在说要查验药方和药渣,岂不弄得人心惶惶吗?汪家现在报丧,吊唁时绝不只有本府一人,福州大小官员都会到场,要是闹起来……”
“那就不闹起来,但查,总归还是要查的。”卫箴站在那里,左手的手掌按在桌面上,指头又微拢弯曲,叩了两下,“讨巧的话怎么说,张大人自己应该有数,单拉了汪大公子私下说,或是请了汪夫人做这个主,既不惊动去吊唁的宾客们,还能叫他们点头同意查药方,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要是一应没有问题呢?”
“有没有问题啊——”卫箴眸色一暗,嗤了声“大人才告了他的御状,陛下也才点了我们来查案,怎么我们前脚到福州府,汪将军当天夜里就死了呢?张大人,你要查那些药方、药渣,十有八九,是查不出问题的,但究竟是怎么样,你先去查,我只告诉你,不要惊动外面的人,但是汪府上下,就是闹的人人皆知也没什么打紧,不过张大人要留神,可得叫你的人看住了汪府,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得心里有数。”
张显阳嘴角抽动还想说什么,谢池春在那边儿拦了一把:“大人不好多待的,汪家尚没有人知道锦衣卫到福州,汪家大公子也是在军中供职的人,要是汪将军通倭,他做儿子的,也未必干净,大人既得了信,亲自到酒楼来告诉,已然是不妥,若然拖的久了,汪家人要起疑心的。”
是以张显阳便不好再说什么,且卫箴的意思,他听懂了,只是觉得这样做,泰半是无用的。
既然无用,何必要做?卫箴打的到底是什么成算,现在用到了他,总该说清楚了。
张显阳面色比来时更难看,横了谢池春一眼,又打量回卫箴,到底是没再多言,照旧是连半礼都没做,便拂袖而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杀人灭口
第一百二十六章杀人灭口
张显阳是负气走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池春深吸了口气:“老大,汪……”
“叫我什么?”卫箴沉了沉声,一开口打断她,问的却是这个。
得,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思来纠缠这些。
谢池春抿了抿唇,讪讪的反手摸鼻尖儿,索性就不叫了:“汪将军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激怒张巡抚呢?”
“不是我要激怒他,是他自己反应过激了。”卫箴眸色深沉,就像是一汪寒潭,“你有没有想过,汪易昌怎么就死得这么突然?”
她啊了声:“也算不上突然吧?”
这是反问了一句,可卫箴没答她的时候,谢池春就又接了上去:“蒋招来的时候,不是也说汪将军缠绵病榻已久了吗?病情反复,身子熬不住了,也算不上突然吧?”
卫箴却笑着摇头:“汪易昌是行武出身,打了一辈子的仗,积年的旧伤发作,就能要了他的命,这话你信吗?病情反复拖垮人,那是寻常人。他练武一辈子,体魄比常人不知要好上多少——我这么说吧,上回你挨了徐广明一脚,要换了寻常姑娘家,那样十足力道的一脚下去,没个把月能养好不能?”
谢池春脸却一红,却透着的是羞愤样儿。
这话说的,倒像她强壮如男儿一样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再说你这样,我反倒觉得很好。”他掩唇咳了下,也知道拿这个做例子并不好,说了只怕她多心,只是先前把话都说开了,卫箴又觉得,两个人在一处,说起话来,委实不必再像从前那样谨慎小心的,有什么说什么,这样多好,显得亲近知心不是吗?
于是他只顿了下,便又飞快的添道:“所以你自己想,汪易昌的死,是不是古怪得很?”
要是这么说的话……
谢池春点了点头:“可张巡抚又在恼什么呢?”她一时困顿,看卫箴的样子,像是对张显阳更起了什么疑心似的,只她想不通,“是因为密折是他递的,案子也是他请旨叫查的,现在汪将军一死,死无对证,所以他才恼怒?但是涉及通倭案情,咱们既来了,就绝不会轻易回去,通倭总不会就他一个人通,还有没有党同,也是要好好查一番的,不管怎么说,张巡抚上密折的初衷,无非是想叫查清楚了,好整肃福建官吏,他目的又不是达不到,何至于此?”
“那你有没有想过——”卫箴拖长了音,四下看了眼,确认了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问她,“是他要汪易昌死呢?”
谢池春瞳孔猛地放大,叫这句话唬的脚下不稳,打了个摆。
卫箴手快,扶住了她:“好好想想,有这个可能吗?”
有,当然有!
但是张显阳图什么?
她不往这上面想,只是觉得张显阳没这个必要而已。
案子最后不管查的如何,张显阳都不会被牵连。
汪易昌倘或通了倭,那张显阳今次是大功一件,他们是查案的不假,可最先揭发了的是张显阳,他们这些人,要排功劳,都得靠后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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