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搜吴掌柜的家里?
吴赞摇头,眼神中忽明忽暗,留了一小队守在回春堂外,领着其余的校尉力士离开了这里。
可他也并不是回酒楼,反倒带着人就直奔汪府而去。
吴赞深感事情有不对,到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跟张显阳讲什么证据不证据,从头到尾,嫌疑最大的,就只为这位福建巡抚而已!
他有些气血上涌,但好在没完全失去理智,临进门前,把手下的一干人等留在了府外,没叫他们跟着一起踏进汪府大门。
卫箴见着他的时候,是端坐在东厢房的,郑扬还有张显阳他们也都在。
吴赞进了门,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张显阳身上,眸色一暗:“老大,回春堂人去楼空了。”
卫箴眼皮跳了跳,可是叫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情绪,意外的,还是意料之中的。
谢池春紧张起来,顺势望过去,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这里头,是有古怪之处的。
果然就在卫箴尚未开口时,郑扬已经冷着一把嗓子质问起张显阳来:“张大人的信才送到我们面前,回春堂的掌柜,倒像是比我们知道消息还要快,啊?”
张显阳鬓边盗出冷汗来:“此事与本府……”
“与大人是否有关,不是凭大人一张嘴的。”卫箴沉声打断他,转而又去问吴赞,“派人盯着了?”
吴赞说是:“至于周掌柜家里,我没带人去搜,估摸着,也用不着搜。”
他一面说,一面拿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张显阳:“我只是觉得想不通。”
他话只说了一半,卫箴挑眉:“想不通什么?”
吴赞这才又接上来:“巡抚大人经手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一宗是顺顺利利的呢?”
张显阳气结,左脚在地砖上轻一踏,站起身来,官袍袖口也跟着震了震:“吴赞!你一个千户,无凭无据,也敢这样子来质疑本府吗?”
吴赞丝毫不惧他,抬了头与他四目相对,分毫不让,许久嗤了声:“张大人,敢这样同锦衣卫说话,大人也算有胆色。”
张显阳叫他的话说的一怔,那头郑扬却拍了拍扶手:“张大人,不叫吴千户质疑你,那本公来问问你,你看成不成?”
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还往上挑着,带着说不出的挑衅,偏偏张显阳拿他没法子。
等一句话落了地,那真是掷地有声,每个字都砸在张显阳的心头上:“张大人来查汪将军身前的药方药渣,查出了线索,却一拖七日,不告诉我们,也劝服不了汪大公子,这是其一吧?如今倒好了,分明就不该外泄的消息,怎么回春堂的掌柜像一早就知道,早收拾了家当畏罪跑了呢?”
郑扬点着扶手又叩叩两声,目不转睛的打量张显阳:“不然,张大人解释解释?”
这解释不了,根本就解释不通。
任凭张显阳再能言善辩,这事儿也没什么可容他分辨的。
其实他大可以说是手底下的人泄露了消息,或是藏在汪家的内贼,在知道露出了马脚后,给周掌柜送了信,他甚至可以说,也许根本就是巧合,也许方子根本就是周掌柜不知道的。
可在座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玲珑心思。
若然只是这么一桩,他敷衍过去,倒还可能。
但是从头至尾……从一开始到现在……
张显阳长出口气:“信,是我送去的,药方里的黄芪,也是我授意周掌柜加的,但我本意并不是要汪易昌的命,不过是想着……”
他有些说不下去,喉咙一时发紧。
那头汪祺坐不住,面露怒色,站起身来就想动手。
卫箴给厉霄丢个眼色过去,厉霄立时上手拦住了他。
“汪大公子,当着我和郑公的面,就想跟巡抚大人动手吗?”
汪祺却一脸不服气,仍旧叫嚣:“大人,您听见了,他……”
然而卫箴却根本没给他说完后话的机会,慢腾腾的站起身,往他身边踱步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我一直觉得很困惑的是,催了汪将军命的玄参,从哪里来,又是谁放到了药罐子里去。汪大公子,还记得我刚才问过的话吗?”
汪祺一怔,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须臾眸中一震:“你——”
“我刚才问过你二叔,汪将军缠绵病榻已久,他床前服侍,煎药喂药,都是什么人经手。”
卫箴嘴角扬了扬,侧目再去看汪英杰:“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汪英杰不明就里,眨了眨眼,就又回了一遍:“大嫂不假人手,怕底下的奴才们偷懒,煎药的事儿都是她亲自来的。”
“是啊,给汪将军熬药的药罐子,是汪夫人亲自盯着的,那汪大公子——”卫箴拖长话音,又猛然一沉,“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汪夫人眼皮底下,在汪将军的药罐中加进去东西。”
张显阳也品出味儿来,只是难掩吃惊:“所以是……”他颤颤的抬手,连指尖都在颤抖,指的方向,站在那里的,却正是汪祺,“真的是你。”
“张大人的本意,是要汪将军缠绵病榻,或许是积怨太深,可到底他无意伤人性命,只不过要汪将军再无力插手福建事务,等到日子再长些,他上折子进京,便说汪将军病势沉疴反复,担不起福建都指挥使这个位置,请朝廷斟酌定夺。所以他最初的用意,也无非是拖垮汪将军的身子,叫他从这个位置跌下去而已。”卫箴说了一半,斜着睇汪祺,“而你,却恰好利用了张大人的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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