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严自己并没有当回事,他五大三粗的,心也大,虽然看着卫箴提起这茬面色阴郁,却没多想,哦了两声就掖着手往旁边儿站,把这正堂中的地方,留给了徐天章和徐肃。
徐天章乍然被请到北镇抚司来,实际上有些不大高兴的,但同来的有徐肃,他又知道先前徐奉被拿了回来,只当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便强压着心头的不痛快,撩了长袍下摆,往一旁官帽椅坐了过去。
卫箴冷眼扫过,觉得他很是失礼,不过不与他计较罢了。
徐肃下意识吞咽口水,倒是老老实实的行拜礼,口中还念着大人。
卫箴也不打断,等他行完礼了,才平声问他:“当日王齐问起徐奉的身世,你为什么要说谎骗他?徐肃,这是锦衣卫在办案,你刻意隐瞒,扯谎欺骗,是何居心?”
跪在堂下的人,仿佛吃了一惊,受了刺激一般,肩头的抖动根本止不住。
乔严却把目光落在了徐天章身上,可是坐着的人……
坐着的人,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怒,如果按王齐当日的说法,眼下徐天章该恨不得杀了徐肃才对吧?
本来就极有可能是他的养子出了问题,才害的伯府到了今天这地步,而他还欺骗办案的官差,隐瞒不该隐瞒的东西。
那么,徐天章为什么不生气呢?
除非——除非他也知道,有关于徐奉的过去,而这过去,是不能叫外人知道的!
显然卫箴也想到了这一点,嗤了声:“看伯爷这样子,徐奉的身世,伯爷也知道,对吗?”
徐天章艰难的扭头,原本他坐的直,脊背挺的很,眼下却生出三分僵硬来,盯着卫箴看了半天,阴恻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五十章:身世
第五十章:身世
他想做什么?
卫箴嘴角若有似无的笑,透着一股子森冷寒意。
他如果没有记错,早在接手这案子不久的时候,徐天章也这样叫嚣过——陛下谕旨是令北镇抚司查明他武安伯府的冤屈,不是叫把他的伯府一锅端了的。
看样子,到了目下这种时候,徐天章仍旧这样想,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武安伯府一锅端。
可他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伯爷,你问我想做什么吗?”卫箴声音越发寒下去,“你觉得我想做什么?是针对你的伯府,还是为了查清事实真相?”
他反问了一通,面无表情的:“徐奉的身世,伯爷显然知道。如今他涉案甚深,我要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全部。当日,他——”
他一面说,一面扬手指下去,方向正好是徐肃跪着的地方:“他与王齐说过什么?隐瞒了什么?伯爷,你真的不知道吗?”
徐天章的指尖抖了下,这细微的举动,没能逃过卫箴的眼,于是他更笃定心下的想法,徐天章是有问题的,他是知道内情的,至少在徐奉的事情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这堂屋中没人说话,呼吸声或轻或重,一递一下,叫人听的再没那么清楚。
卫箴沉默着,徐天章也努力的保持着冷静。
当年……当年一念之差……
事到如今,事关他的亲生儿子,他摇摆不定,进退两难。
卫箴看透了他,也看穿了他心底有所隐瞒,还怎么瞒?怎么藏?
徐天章深吸口气:“卫大人,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伯爷——”
他话音落下,徐肃一侧身,扭脸看过去,声音尖锐带着恐惧,显然是想要阻拦他的后话。
……
送走了徐天章和徐肃之后,卫箴早起了身。
乔严忙不迭的跟上去,因他脸色太不好了些,怕他动怒,这泼天的震怒,还不知要哪个来担待。
然则卫箴前脚迈过堂屋门槛,就肃着嗓子呵住乔严:“你不用跟着我。”
乔严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脚步却止住了,他倒是很老实,果真没有再跟上去,眼看着卫箴的身影越行越远,他知道,这是找徐奉去了,而有关于徐奉的身世……
北镇抚司的诏狱,阴暗不见天日,各色的刑具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很是骇人,再加上诏狱早就是名声在外的,人人提起诏狱二字,便无不胆战心惊。
昏暗的光线,阴森的感触,卫箴脚步很重,从台阶上,步步下来,一下比一下重。
他负手而下,远远地,已经看见了被关在牢房中的徐奉。
徐奉关在诏狱中不过短短几日,人却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这是一种关乎精神上的折磨,因为卫箴是打定主意晾着他的,也就没叫人拿了他来上刑。
他显然是看见了卫箴的,因关了几天不见日光,眼神也有些不大好了,手背在眼上抹了一把,等放下手,看见近了前来的卫箴,哦了一嗓子,重又坐回墙角那里去:“是卫大人啊,关了我很多天,我还以为,北镇抚司,早完了我这号人。”
卫箴嘴角上扬了一阵子,站了很久:“徐奉。”
他声音其实淡淡的,可莫名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引得徐奉侧目看过来,人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卫箴盯着他,一直没再开口,许久后眯了眼睛:“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故事,现在兴致不错,想起你,便来与你,也讲一讲这个故事,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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