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愣了愣,花了五镑买了一大束紫色的勿忘我。
难过的时候,似乎必须要有点东西来点缀才会显得没有那么落魄。
苏暮雨抱着小丑的气球花,心情略好,起身往江东区最后几处廉租房走去。
房东一家正在楼下的院子里吃饭,女房东见有租客,快速地扒了几口饭领着苏暮雨上楼了:“这间房3月底就有人搬进来,如果你可以在之前搬走的话,价钱可以便宜点。”
“我3月20就走。”
女房东见是有戏,说话也热情起来:“我们院子很安全的,旁边就是江城大学,所以租的大都是大学生。房间上年刚装修,很干净的,你在这附近找不到比我们家还划算的房子了。”
“看你年轻小姑娘在我们江城打拼不容易,就收你六百块,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明天搬过来。”
苏暮雨在公交站台等车,回快捷酒店。
“咦,那个人是不是苏暮雨?”
李晋南听到名字猛然抬头,嘴里还叼着刚点燃的烟。
隔着玻璃窗的不远处,她靠着公交站牌,神色狼狈。高中的苏暮雨很瘦,现在的苏暮雨更瘦了,呢子长裙挂在身上,似乎轻地能被风吹走。
“李晋南,你当初究竟为什么和咱们班花分手啊?”
201公交车亮着红色的字体灯,缓缓开了过来,李晋南连忙起身:“我先走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阿放,你说,李晋南是不是还念着班花啊?”
青着脸的邵华一口闷了一杯白酒:“哼,斯文败类!”
苏暮雨刚坐上公交车,一个小女孩在她后面座位玩,拿着魔法棒抵着苏暮雨的后背:“我要把你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
苏暮雨听到童言稚语,笑着回头,就听到那个小女孩啊的一声惊叫:“妈妈,妈妈,我会魔法了!”
对上小女孩妈妈抽搐的脸,苏暮雨忍不住笑了:“您家闺女嘴巴真甜。”
“囡囡是乖孩子,乖孩子只说真话!”
“哈哈。”苏暮雨摸了摸小女孩的辫子,“好的,乖囡囡,姐姐送你一朵花好不好?”苏暮雨把白天买的那朵气球花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很懂事地看了看她妈妈,见她妈妈点头,才收下气球花:“谢谢姐姐!”
“暮雨。”李晋南抓着公交扶手。
夜幕渐深,江海城车流往来,路旁晕黄的灯光在老城区的梧桐树下半遮半掩,在他们岁月洗汏后的脸上闪过斑驳的掠影。
201路公交车经过他们初中学校,这样分外熟悉的场景,总让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很多年前,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总是嬉闹着归来,在同样已是夜幕低垂的晚上,靠着车窗共坐一排,用一副耳机听音乐。
苏暮雨原本以为她会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思绪纷扰,然而她竟然在这一颠一簸中睡着了。奔波了一天,她真是太累了。
那天,她和李晋南不欢而散。
“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国,你说不去我才留下来的,现在你要出去?!”
“晋南,对不起……等我,好吗?”
李晋南红着眼,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她去了E国雾都,他去了首都大学,隔着远远的海峡和大陆,还隔着8小时的时差。
苏暮雨每天给李晋南发的扣扣和邮件,没有任何回复。
就这样,他们断了联系。
准确的说,是李晋南单方面断了她的联系。
恍恍惚惚间,苏暮雨又似乎梦到了他们的六年。当她睁开眼看到李晋南的时候,神色还带有遥远的依恋:“李晋南?”
“嗯。”
公车电台放着陈奕迅的《红玫瑰》:“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
梦醒便是荒凉。
苏暮雨围上厚重的围巾,走到下车门。
公交车机械的女声重复道:“下一站,彩虹路X家快捷酒店,有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快捷酒店?”李晋南跟着苏暮雨下了公交车,“最近酒店遇袭的新闻还少吗!暮雨,你回家住……”
“回家?”苏暮雨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李晋南,“李晋南,不用你多管闲事。”
这样嘲讽的脸,他很久以前在她脸上见过。那是,高中他想要撮合她和赵一若关系的时候。
那天,他约了苏暮雨出来,也约了赵一若出来:“暮雨,姐妹没有隔夜仇。一若说要跟你道歉,你就原谅她吧。”
她一见到赵一若,神色如同被背叛,带着嘲讽看着他:“李晋南,你多管闲事真的很讨厌!”
这样的神情,如出一辙。李晋南胸口有说不出的酸胀:“暮雨,我给你换一家五星酒店。”
苏暮雨是生气的,气他的莫名其妙,气这物是人非。但看到李晋南颓然的神情,她知道他也是放不下那些时光。
因为他们曾经不仅是男女朋友,在更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苏暮雨轻叹一声:“李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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