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山河_紫微流年【完结】(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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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渐渐小了,雨一阵又一阵浇在檐上,室内的气氛松缓下来。

  一张衾被覆住了相偎的人,阮静妍抚过爱人的脸,他的长眉如山岳挺直,眼眸如沂水清明,纵然在黑暗中跌宕摧折,依然不减英华。

  她凝望了许久,轻道,“我不要你变,你是驭风而起的鲲鹏,不该被束缚,我无法像你飞得那样高,可我能强韧自己的心,等你每一次归来。”

  这些话在她心底已久,今时今日才说得出口,“你怕我忧心,所有事一个人扛着,又怕冷落了我,让我寂寞,我却担心自己没用,什么也帮不上,甚至不知你在为何而郁结。”

  馨柔的话语融化了苏璇的心,他温存的拥住她,“你是我妻子,也是我最珍视的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确有些心事,只是不知该怎么对人开口。”

  阮静妍也不催,温柔的等待。

  苏璇默然片刻,终于道出了心结,“当年我神智错乱,害了许多无辜,本想寻个僻地自刎偿罪,没想到异毒发作,复醒已是如今。我知道自己很幸运,死中得生,所爱的人不曾离弃,与你相伴更是人间至乐,然而一想起那些枉死的性命,还有阿落为我而犯的错,所背负的罪责,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

  阮静妍没有丝毫惊讶,理解的回应,“我也想过这些,祖母将所有私蓄留给我,其中有不少珠宝价值连城,不如取来给阿落,让她偿还所窃之物,我们再逐一寻访被你所伤的人家,尽量致歉补过,你看如何?”

  苏璇一怔,心头熨贴而感动,“奴奴,那是你的嫁妆,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还要你散尽千金,该是何等无用。”

  阮静妍哪会在意,“夫妻何分彼此,金钱皆是外物,若能换得心中安乐,算得了什么,我明早就去和阿落说。”

  苏璇想了一想,“还是我来,近日陪着师兄,没来得及与她多聊,还有些事要嘱咐她。”

  阮静妍停了一瞬,慢慢道出,“阿落方才来过,说左公子要离开益州,后日就要动身,她想让我们一道走。”

  尽管苏璇从未详述外面的情形,阮静妍也非一无所知,她询过殷长歌,又去城中瞧了一圈,见邻近州郡的兵马入城,加上城墙下堆积的大量城防物资,如何会不通透。

  此时一言出口,阮静妍清晰的感到苏璇一僵,望来的眼眸渐渐多了一丝歉疚。

  苏璇确实难以开口,又不得不说,几番酝酿方要出言,她忽然抬手覆住了他的唇。

  她什么也没让他说出来,伏在他身上吻着喉结,细齿轻咬健实的肩颈,勾起异样的燥动。

  苏璇不免讶然,拿下她的手道,“奴奴?”

  她的眼眸美丽又幽深,带着沉郁的光,举动却放肆而大胆。

  苏璇陡然吸了一口气,腰脊一阵激栗,他最炙热坚硬的部分,一瞬间被纳入了最美妙的地方。

  她的脸颊泛着妩媚的绯红,不知因是身体的刺激,还是对纵情的羞涩。

  雨依然在落,激昂的心火炙燃起来,再没有别的话语,颠狂的痴缠氤湿了黑暗的长夜。

  第三日清晨,苏璇扶着妻子,将她送上了远行的马车。

  苏云落接过包袱放入车内,宽慰道,“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师娘。”

  阮静妍没有开口,两人隔着车窗沉静相视,已胜过千言万语。

  左卿辞道完两句场面话,钻入了另一驾马车,他的神色宛如平常,看不出离怅,左侯也不曾现身,这对父子纵是同处一府也几乎不见,比陌生人更疏离。

  道边的芙蓉灼灼盛开,浓烈得宛如锦霞,一路相送马车而去。

  七日后,拓州城破。

  守城的鲁将军、郑将军及数千军士殉国。

  信鸽携着焦烟与血色,飞向遥远的益州。

  第94章 鼙鼓来

  靖安侯府的二公子左顷怀尽管被暂停了羽林卫的职务,每日依然起得极早,如常练习枪术与弓马。

  他日常极少使唤仆役服侍,也没有亲信的下人,因他并非左侯亲生,而是在左侯长子失踪后,安华公主从宗族中挑出来过继的,名义上是嗣子,实际处境尴尬,身边全是公主的人,一举一动均受监看,直至从军才算得了自由。

  世族子弟多以从军为苦,他却如逢生天,加上被左侯训出的好弓马,赢得了不少老将的赞誉,还结交了一批意气相投的好友,边塞的风沙挡去了公主的驭控,也让他的心境日渐明豁,不再动辄失措。

  哪怕失踪多年的左侯亲子、名义上的兄长左卿辞突然归来,卓然的风采将他比得黯然失色,金陵全城都道嗣子成了笑话,左顷怀也能坦然而视,想着大不了寻个时机请调边疆,再不复还。谁知这位兄长看似温文,实则疏狂,压根没将侯府爵位与安华公主放在眼中,竟是一走了之。

  这下袭爵的机会等于掉在左顷怀头上,好友亦为之高兴,没想到翻过一年,左侯擅自夺了益州的辖治,强驱武卫伯,蒙上了逆谋之嫌。

  大祸临头,左顷怀为避嫌不再出府,与朋友也断了往来。他素信父亲为人,然而朝堂上攻讦甚众,真相未明,难免亦为此忧虑,直至一日好友翟双衡来访,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原来一些从西南死里逃生的江湖人陆续归返,恶教以不死泉为饵,诱捕活人制作尸军的阴谋终于大白天下,由于太过诡奇,一经散出就爆传大江南北,街头巷尾无不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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