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传来年轻人的笑谑,墙头爬上来几个人,口中嚷道,“这是谁踢的毽,可比我投壶还准。”
一不留神惊了客人,少女脸一红,遥遥敛袖施了一礼。
逾墙本是失礼,世家子之间玩闹惯了,都不甚在意,待见隔院居然是个玉雪般秀美的少女,顿时都成了哑子,目光再转不开。
作为东道的世子阮凤轩也上了墙头,他是个活泼的少年,望一眼笑了,“是我妹妹,怎么这般不小心,这就叫人给你取下来。”
话音未落,一个矫健的青年纵身而起,抄住树枝一攀一探,取出羽毽抛过墙头,不偏不倚的落在少女足前。
一帮世家子哗然喝彩,“薄世兄好身手。”
取回羽毽的正是威宁侯之子薄景焕,他生得轮廓方棱,眸如朗鹰,习惯了成为友伴的中心,被赞捧得心头正悦,见少女一怔,拾起羽毽定定的看着他,问出了一句话。
“你也会飞?”
少女的声音清悦柔和,如春风拂过贝铃,众人一时都失了神,唯有阮凤轩大笑起来,“什么会飞,薄世兄是习过武的。”
薄景焕作不在意道,“一点江湖功夫,强身健体罢了,不算什么。”
少女的双眸仿佛被点燃,忽而亮起来,玉颊透出淡淡粉红,似初雪覆落了三月桃花,望得薄景焕心头怦然一跳,竟有些恍惚。
阮凤轩早已折服于这位新交的世兄,兴冲冲道,“薄世兄可是身怀绝技,上次我亲眼所见,西城的几个流痞一轰而上,他以一敌众转眼就打发了,根本不须要侍卫。”
一言引得世家子纷纷赞起来,薄景焕该谦上两句,却忘了回应,眼中唯有少女蕴满希望的美眸,微张的樱唇,以及比丝乐更动听的轻语。
“江湖是什么?”
天真的问话带来了一刹那的安静,阮凤轩刚要笑话妹妹的幼稚,忽然薄景焕扬声道,“江湖是王法所外之地,有许多奇人异士的传说。”
少女忘形的踏前了一步,一个世家子猝然抢声,“不错,比如神兵的故事就极有趣。”
一旁的友人取笑道,“这个我也听过,不正是前几日薄世兄所述?”
一群人无不失笑,对答话者的心思心知肚明,纷纷揶揄调侃。
薄景焕从容大方的倚在墙头,宛如随意道,“此类故事多不胜数,没想到大家有兴趣,正好投壶累了,歇一歇再玩,阮小姐若是有暇,不妨与令兄一道,我再讲几个。”
梧桐树下安静了,惊起的飞鸟回到了巢内。
羽毽和投壶被弃置一旁,关于江湖的故事取代了嬉闹,充盈了春日的下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副本刷完,苏小璇开始混江湖啦,
下一章呆呆的小阿落出场。
第19章 生如芥
苏璇立于街市之中,商贩的吆喝混着车马黄尘扑面而来,有一种别样的亲切,仿佛回到了下山之初,除却身边多了几个人。
俏丽的温白羽在他身侧,娇娇的一蹙秀眉,“这样吵闹,空气又如此污浊,比山中差远了。”
一旁一位年纪稍长的红衣女子笑着接道,“哪能与宫中相比,不过既然出来走一趟,增些见闻也好,宁芙呢?”
一个黄衫女郎在后方的摊子流连,片刻后付了帐,拿着盒子喜孜孜的行来,“温师妹、宁樱师姐,这头花的样式不错,我买了几枝,你们挑一挑。”
温白羽没好气的呛了她一句,“我不要,宁芙师姐瞧外边什么都好,别忘了这里已是凤阳,给旁人看了笑话,还以为是哪来的土包子。”
宁芙被说的讪讪,不自在的收了盒子。
苏璇踱开几步看街市另一头,佯装什么也没听见。
当初在地洞内蜿蜒盘绕,出来的地方居然是灵鹫宫的心腹之地,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掌门温飞仪经过反复问询,确定长空老祖死于古阵,又得知他来自正阳宫,待他极为亲切,不仅赠衣赠银,开启了闭锁的山门送他离开,还给了一桩请托——护送温飞仪的爱女温白羽往凤阳拜见枯禅大师,与在大师门下学艺的爱子温轻绒相会。
苏璇本想回山一趟,然而受了灵鹫宫厚待,不得不应下来。
温白羽年仅十六,锁宫之后才出生,从未离开过父母。温飞仪怕路上不便,安排了宁樱与宁芙两位女徒照料,不过温白羽毕竟是掌门娇女,出门在外碰上不顺意的时候,对自家师姐也不客气,还好一路太平,没出什么波折,顺顺当当入了凤阳城。
温白羽犹在责备,宁芙默不作声,宁樱在一旁劝,街口卖艺的咣咣敲着锣鼓收钱,集市越发吵闹,离地数丈高的横绳上,一个小身影正依着大人的喝令翻纵跳跃,苏璇偶然扫过,目光顿时停住了。
绳上是个四岁左右的小胡姬,瘦伶伶的脸青白,苏璇眼力极好,见她额上冷汗淋淋,步子迟疑而虚浮,立时知道不好,果然刹那间女童身形一晃,已经失足栽落下来。
地面是坚硬的石板,这一下跌实了必是脑浆迸裂,四周惊起一片哗叫,苏璇掠足而起,将她接在怀中,落在了人群之外。女童大约是吓傻了,细细的颈子发僵,还不及他的腕骨粗细。
人群以为惨景难免,不料女童不知怎的被一个少年接住了,尽管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仍是喝起采来,嘈杂的声浪将数十丈外的三女都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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