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软腻香滑,触如温玉,苏璇的心蓦然一动,觉出不妥立刻松开。
阮静妍的情绪稍稍平缓,小心的将他的身形移开,“佛像后还有一枚你留下的,你一直没醒,我以为——我也不想活了,所以忘了,这就取来。”
见她欲起身,苏璇忽然想起室内或许还有未毁坏的机关,岂能随意走动,立时拉住她,不想力道过猛,她被拉得扑跌下来,尽管用手肘撑着,还是撞到了他肩臂的伤口。尽管苏璇强忍着没有出声,阮静妍怎会不察,连连致歉,急得声音都颤了。
苏璇好一会才缓过气,指上还扣着她的细腕,“你不要走动,这里机关多,很危险。”
阮静妍没有挣开,俯在他身边道,“我大概还记得方位,会按一块块砖摸过去,不会有事。”
尽管她如此说,稍有差池就要殒命当场,苏璇哪里能放,他勉力转顾,发觉两人就在宝藏堆旁,头边还有一只散落的宝盒,顿时灵光一现,“对了,你翻一翻这些盒子,看可有夜明珠一类的东西。”
阮静妍依言翻找,不少盒子上还有锈烂的锁,她或砸或拧,拼尽力气弄开,直到启开一方玉盒,一团幽冷的珠光霍然绽出,她惊喜的呀了一声,漾起笑回望过来。
苏璇刚刚撑坐起来,见佳人手捧明珠,幽光中玉颜如雪,云发散乱,笑颜天真秀媚,竟然看得呆了。阮静妍没留意其他,返去寻相似的玉盒,有了光照更为容易,很快找到五六枚鸽蛋大的夜明珠,聚拢起来丝毫不亚于火把。
阮静妍欢喜不已,苏璇却看出她一双纤手被锈片划破数处,格外不忍,“你的手伤了,我这里有金创药,先敷上。”
他下意识探向怀中,不料摸了个空,阮静妍拖过两只箱子让他倚着,拭去香汗道“你伤处多,怀里的一匣不够,连其他几具尸身所携的药都寻出来用尽了,我只是一点擦伤,不用药也无妨。”
苏璇怔了一怔,阮静妍以为他置疑,秀颜略带局促,“之前替我上药时见过药瓶,其他尸身上寻出来的药我也比较过,味道与气味相近,应该没错。”
几具尸体依然在原处,大滩鲜血凝成了紫黑,死相极是狰狞。不知这柔怯的世族千金哪来的胆子独自摸索尸体的衣袋。她的长裙撕得丝丝缕缕,全用来替他裹伤,此时见他目光望过,她不自在的低下头,扯了扯破碎的裙摆。
苏璇默了一会,拉过她的手,玉葱般的细指沾满了血渍与锈渍,指尖数处绽裂,“皇陵里的东西脏得很,不能不理,郡主勿怪。”
阮静妍还未明白过来,受伤的指尖一阵湿热,她的脑中轰然一响,险些叫出来。
他竟将指尖噙入口中吮吸,舌尖卷拂,暖热的气息拂动掌心。粗冽的疼痛消失了,阮静妍整个身子都烫起来,秀颜涨得通红,明知他别无旁意,仍是羞郝难当,心绪纷乱,眼泪莫名的涌了出来。
苏璇将吸出的污血吐在地上,抬眼见她神色有异,不禁微诧。
阮静妍突然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攀,幽泣一声,所有积累的恐惧都在此刻释放,“——你没有死,真好——我——好高兴——”
她泣不成声的哭了许久,小巧的脸庞埋在他的掌心,湿热的泪氤氲,苏璇的胸中生出一种异样的甜,仿佛捧着一只美丽的蝴蝶,无限娇弱馨香,斑斓的双翅如梦轻颤,令人爱怜而心动。
第36章 否之匪
苏璇费尽周折将炎毒压下去,终于能起身,尽管代价惨烈,比起横尸的卫风和长使还是幸运得多。
王陵不可久耽,拖得越久越糟糕,必须去寻出口,苏璇依着阮静妍的扶持一步步挪,走不了多远两人俱是一身汗,幸好一路机关均已被破坏。斗室的火把早已燃尽,夜明珠映出铜捶又击碎了一块区域,余下两条通道,有一间石框已现出崩裂之痕,遂行入了另一方门洞。
这一条通道的顶壁皆为细砖所砌,空气似乎更为干燥,砖面尽是浮灰,机关已经被毁去,通道尽头极为低洼,甫一踏入,阮静妍冷汗淋淋,扶住他的细指抓得死紧。
也不怪她,夜明珠光芒所及之处,满地尽是尸骨,交错杂陈,数不清有多少。大概太过干燥,隔了这么多年仍未腐烂,缩成了一具具干尸,黑洞洞的五官深凹,比白骨犹要可怖三分。苏璇仔细一看,几乎全是青壮男子,尸体残留着刀斧砍劈之痕,想来都是营造王陵的工匠。
千百具尸骸堆积四周,一片黑暗的寂静,苏璇也禁不住后背冒寒气,又担心尸气过重,让阮静妍以布巾捂住口鼻,搜索了一阵,他发觉边缘有一处窄道,通向一方石室,不等踏入突然传来喝问,激起阵阵回音,震得粉尘簌簌而下。
“是谁?”
“是长使阁下还是卫门主?”
显然长使留了人控守出口,被夜明珠的光引发了警惕。
石室顶部呈锥形,形态似草原上的毡包,里面摆着无数精巧的铜器,有的大如车马,也有小如灯盏,无不锈蚀暗淡。最内侧立着两个人,守着一扇半开的石门。
周豹握紧了剑,心里也在七上八下。
长使寻卫风一去不回,火把早已烧尽,留守的两人等得心焦万分,奈何朝暮阁规矩极严,哪怕出路近在咫尺也不敢弃令而走。何况这扇门极为特殊,几人颇费了一番脑筋才通过石门底部的沟槽打开。门上的金莲花柄实为诱饵,根本不能触碰,若是有人大意拉动,整片区域立时化为废墟,届时纵然有通天之翅也得困死陵中。
52书库推荐浏览: 紫微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