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山河_紫微流年【完结】(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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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摩着茶盖,凝了许久才发话语,“天子来了琅琊,所有动静先停了,不要引起任何注意,等御驾离了再动手。长沂山庄,必除!”

  送走了好友,阮凤轩在府内长吁短叹,连爱宠的黄犬凑过来也无心逗弄,黄犬热情的摇尾巴乱拱,直到确定主人情绪不佳才收了欢态,乖乖改在腿边窝着。

  直到朋友贺玑之来访,阮凤轩终于得以倾出满腹牢骚。“——景焕兄明明对她有意,这次来要是顺遂,亲事不就成了?妹妹怎么冷淡成这样,说几句话都不肯,景焕兄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对了。”

  贺玑之是贺氏一族的小公子,与阮凤轩交好多年,深知他极希望威宁侯变成妹婿,不经心道,“久未见面,冷淡些也是常情,威宁侯多来几次,送些奇巧之物表表心意就得了。”

  阮凤轩有一把没一把的摸狗,有气无力道,“哪有那么容易,景焕兄贵为王侯,不可能再频频离开金陵,这次来也是公事路过,留不了几天,哪来的时间哄她。”

  贺玑之谑道,“那也无妨,议亲是两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妹还能不嫁?”

  阮凤轩想起来就叹气,“爹肯定要询过祖母,祖母本来就觉得姐姐嫁得太远,娘家难以照应,想给妹妹在琅琊挑个合适的。除非她自己说喜欢景焕兄,不然祖母哪会点头。”

  贺玑之毫无责任的嘻笑,“让令妹再度倾心也容易,不是说威宁侯拳脚功夫利害?挑个令妹出门的时候,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自然就成了。”

  阮凤轩居然还真想了想,“不行,妹妹方才病愈,哪能再受惊吓,况且她轻易不出门,要是我将她哄出去又碰上事,非被祖母揭一层皮不可,想个别的法子。”

  贺玑之本是来寻阮凤轩出门玩乐,被否了几次已没了兴趣,搪塞道,“那就寻个由头将威宁侯约来王府,寻个事让他大展神威,不就妥了?”

  黄犬感觉触抚的手停了,仰头正要汪一声提醒,突然阮凤轩猛的坐直,双眼发亮,“有了!”

  第55章 昏作伐

  闻听琅琊一地有美人如玉,琴艺无双,令人神慕。

  赏花人闻之已久,今夜子时,当来探访。

  ——曲无涯

  一张神秘递至的短柬让琅琊王府上下皆惊。

  居然有淫贼垂涎郡主,甚至公然以短柬通告,字句轻佻张狂,视王府威严于无物。琅琊王勃然大怒,调令精兵驻防王府内外,长街上哨令频传,兵甲杂踏,满城骤然而紧。

  荒诞离奇的异闻最是引人,不消半个时辰爆传街头巷尾,比沂水泛滥更为迅捷。柬上字句被人一再提起,猜议纷纷,民间甚至开了赌盘,竞猜猛浪大胆的贼子究竟是被万箭穿身,还是果真身怀异术,能从重兵包围中得手。

  就连天子一行也在雅厢内听到了外间的议论,曲无涯三字入耳,几位近臣亦是动容。

  数年前,有一个江湖客为一名歌伎而击杀了陈王府中的豪客,陈王怒极,调数位内廷高手封捕,依然被对方脱逃而去,其人正是曲无涯,江湖中别号追魂琴。

  这桩旧事民间所知不多,朝中引起的波澜不小,应德帝也曾为之称奇,此时不禁讶然,“又是此人?上次为歌伎,此次为郡主,这些江湖异人能耐不小,却目无法纪,胡乱妄为。”

  柯太傅蹙着眉头,“江湖贼匪胆大包天,该拿下刑之以法,以警效尤。不过为何要大张旗鼓的通告,岂不更让王府提高警惕?”

  沈国公呵呵笑道,“柯太傅连这也想不通?狂徒离经叛道,特立而行,无非是为博名而已。”

  心爱的女子无端受人觊觎,薄景焕面上沉默,实则恙怒非常,恨不得将狂徒剐了才甘心。

  天子若有所思,随着柯太傅的话道,“确有些不合情理,郡主的运数也似差了些,才好转就生出事,也不知是何缘故。”

  一句入耳,听者各有所想,侍从通报阮世子谴人来请威宁侯,天子容色宽和,“想必阮世子逢此意外大为心焦,你但去陪伴,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薄景焕一则牵情,二则也确实想了解具体,立即应了,匆匆而去。

  六王轻松一笑,摇着纸扇道,“圣上既然见悯,又恰好巡幸到此,要不要暗助一把,将狂贼拿了索问清楚?”

  应德帝望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朕也正有此意。”

  阮凤轩确实有些慌了,他也未仔细思索,随意让贺玑之写了个仿佛有点印象的名字,准备在府内做场戏,哪想到这人来头极大,弄得全城轰动,不断有亲族与世交遣人询问。等好容易盼来薄景焕,听完解释,阮凤轩才真正清楚了曲无涯是什么人。

  武林中有一份榜诀,录缀了十几个江湖上最厉害的异人,依名头响亮而不时变换,追魂琴入榜逾十五年,从未有过争议。据说他似一介中年儒生,喜欢流连歌乐之坊,周旋于众香红袖之间,颇有名士之风,以一张古琴为武器,一手御音之术独步武林,七弦一挥夺命无形。

  这人亦正亦邪,杀人不分善恶。当年金刀寨惹怒了他,琴音过处,偌大的寨子鸡犬不留,成了亡魂累累的死地。他也曾与留仙岛的岛主及护法一战,当场以琴音震死两名护法,重伤三人,余下的一人成了疯子,岛主尽管逃走,也落下内伤咯血数年,从此不再踏足中原。不过曲无涯虽然放诞不羁,还从未有强夺美人之事,不知此番怎会破了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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