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刚把这话说出口,一旁的陈熠顿时知道陈姝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心中冷笑一声,一样重复道:“不要,爷,要父。”
两个孩子的童言,那阿妪忙过来拿着手里的玩具逗弄他们二人,太子妃原本也是想要勉强安抚一下这两个孩子的,可是忽然,她的手顿住了。
不要爷,要父。
不要皇帝,要太子。
隐隐的,太子妃似乎是抓到了什么,她眼中光芒愈盛,如果,只消下对了这步棋,就没问题了,只要太子还是太子,这一切便都还有转机。
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如擂鼓,既然有这样一条路,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她到底敢不敢这样做,成则母仪天下,败则粉身碎骨。
太子妃口中都是血腥味,宛如林中蛰伏的一头猛兽,退,真是退无可退,退到哪里去?进,只需要进一步,这天下至尊之位唾手可得。
她牺牲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就这样败了,怎么甘心?
“阿妪。”太子妃道。
阿妪放下了哄着两个孩子的小布偶,抬头看太子妃,只见太子妃脸色煞白,眼中却有着不正常的狂热,太子妃如梦呓一般道:“把最深的那条线起出来吧,我要用。”
阿妪没想到太子妃居然要用她们入宫这许多年来经营最深的那条线,她道:“女郎这是要做什么,何至于此啊?”
太子妃摇头,轻声道:“再不用,怕是没有机会了。”
说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露出了一个笑容,又道:“破局,倒不如杀了这执棋人,哈哈哈哈。”
太子妃带着摸不着头脑的阿妪离开,榻上原本睡着的陈熠张开了眼睛,看向陈姝,道:“阿妹好手段。”
陈姝闭着眼睛没说话,陈熠又道:“借刀杀人,血都不见。”
陈姝睁开眼睛,毫不闪躲地对上了陈熠的目光,道:“阿兄这话,阿姝听不懂。”
陈熠忽然愤怒,费力地爬起来抓住了陈姝的衣服,道:“你,要杀阿爷。”
陈姝笑了,笑靥纯洁,只听她道:“杀父弑兄,陈氏本色罢了。”
陈熠忽然放开了陈姝的衣物,无力地躺在榻上,道:“呵,果然我陈氏本色啊。”
陈姝自然知道陈熠说的什么意思,也不辩驳,道:“阿兄觉得卢氏此行,有几分胜算?”
陈熠道:“至多三分。”
陈姝神秘兮兮地笑了,道:“之前我清洗宫中,倒牵扯出卢氏的一桩旧事,现下她该有五分把握。”
陈熠没管卢氏到底几分把握,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道:“清洗宫中,是何缘故?”
陈姝撇了撇嘴,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为什么清洗宫中,自然是因为陈熠不明不白了死了,不过这一切她才不会说呢,哼!
陈姝艰难地翻了个身,躺那儿睡了,陈熠见陈姝不说话了,还想跑过去追问,奈何刚刚起来的时候太用力,现在手脚酸软,动不了了,只能这样躺在床榻中间,像个翻过个的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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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邸,陈晟脸上涨红,勃然作色,道:“此话当真?”
座下男子一袭青衫,卓尔不群,正是李樾,他道:“这本来就是事实,何须樾多费口舌,殿下只需要探查甘泉殿庞美人旧居即可。”
陈晟双手握拳砸在案上,道:“若真如你所说,我母亲正是死在了庞后手上,那我与陈昱此仇不共戴天。”
李樾全然没有呗陈晟的愤怒影响,他端起茶盏饮茶,温和笑道:“如今陛下起了慈父之心,将太子从暗室中移出,只怕这次的事情,会高举轻放,如今陛下的身体,燕王殿下也不是不知道,若是陛下为了朝堂稳固,容下了太子,这不是不可能的。”
陈晟虽惊怒却还没有失去理智,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樾道:“宫中李婕妤是樾的族姐,这事也是她透出来的,六殿下夭折,阿姐心死,不过是希望太子能够受到应有的惩罚罢了。”
陈晟沉吟,“此事,我还要派人细细查探,你先回去吧,替我谢过你族姐。”
李樾起身略一拱手离开。
李樾走后,陈晟将桌上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心中怒火难以遏制,如果母亲死在了庞后手上,那父皇为何要着人将那知情之人封在了母亲旧居中,遮遮掩掩,这摆明了就是偏袒陈昱,他从前没有细细琢磨这件事,现在想清楚,真是令人心寒。
同样是庞氏女所出的孩子,凭什么陈昱一出世便是中宫嫡子,他便要备受打压,现在便是连母亲真正的死因都不能给他一个交代,这么多年积压的不满,陈晟心中充满了憎恨和怨怼。
陈昱欺人太甚,阿父徇私偏袒,叫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现下他手中已经有些力量想到了悄悄凑上来等等卢氏和庞安,陈晟握紧了拳头。
李樾将上了车驾,便见车中坐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她见了李樾道:“公子,蜀地昨日来信,夫人只怕要归蜀了。”
李樾坐定,道:“怎么,是阿弟来信么?”
那女子点头,又道:“只是洛阳事只谋划了一半,夫人离开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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