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熠合了手上的书,道:“可以,出去散散也好。”
满娘很是高兴,她自己出去束手束脚,倒不如这两个孩子陪着她,去哪儿都方便,是以三人吩咐了宫人守着许濛,他们收拾了一番出门去了。
高娙娥也是累得够呛,青叶将她扶着进了屋,她躺在榻上,闭目一会儿,忽然道:“青叶,今晚请她过来。”
青叶道:“您是说,可是她会来么?”
高娙娥道:“你就说我还有些不放心,事成之后他们到底能许给我高氏什么,我需要她亲口同我保证,她不来我便不做。”
青叶神色变了变,迟疑一瞬,道:“诺。”
她刚想退出去,忽听高娙娥道:“等一下。”
青叶不明所以,转身,只见高娙娥紧闭双目,道:“把阿炜送到陛下那里去,带着他的文章,说今晚要请教陛下文章。”
青叶捏了捏拳头,道:“诺。”
青叶走后,高娙娥睁开眼睛,望着房梁,她抚上了自己怀中的那柄利刃,夜间她总是把这柄利刃拿出来,细细摹拭,她总要为陈炜为高氏争出一条生路。
她知道若是她这样做,算是断了高氏断了陈炜的富贵通天路,可是若是命都保不住了,哪里来得富贵呢?高娙娥轻轻地笑了。
————
许濛一觉睡醒,日头偏西,她躺在榻上懒着不想动,满娘和两个孩子不知到哪里去了,也不在,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许濛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细想,最后还是想到了那位高娙娥身上。
不知为何,许濛总觉得这位高娙娥好像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她起身披了件袍子来到箱箧旁,翻出了装着画的盒子,许濛将那幅画展开,她看着画中的一苇道人四个字,一苇渡江说的是达摩祖师的故事,渡,是个粗浅的佛家说法,许濛细细推敲,终于猜测出了几分。她总觉得高娙娥应当是困于某事,求一苇相渡,一苇二字,应当是她在求救。
许濛摇头,她不过胡乱猜测,若是不曾得知高娙娥的身世来历则罢,可是既然得知了她的身世和来历,又怎会这么容易地相信了她,或许这可能是高娙娥的一个陷阱?可是何必要设这样一个陷阱呢,不清不楚的,许濛百思不得其解。
她拿着画躺在榻上,往里面一翻身,画隐在黑暗中,许濛原本没在意,忽然,她看到画上隐隐的绿色幽光,她觉得奇怪,便把被子盖上,在黑暗中才看到了那画上的一艘沉船。
许濛从被子里出来,她面上微红,心中疑问更甚,沉船与求渡,难道真的是高娙娥在向她求救?一艘沉船,似乎有什么抓住了,又有什么被忽视了,许濛忽然迫切地想要再见高娙娥一次,她想要问个清楚,到底对方处于什么样的困境。
此时,只听门外传来歌声,是满娘她们回来了,许濛起身,只见满娘同着陈姝还有陈熠一起进来,许濛把画放好,起身,道:“你们回来了?”
满娘上前,道:“我们去钓鱼了,今晚啊,有鱼吃。”
许濛把心中的疑问暂且放下,她道:“真好啊,嗯,我要吃辣些的,今日忽然想要尝尝那蜀地的风味。”
“好,看我做点好吃的出来。”说着满娘就拿着东西下去了。
许濛见了陈姝和陈熠,道:“怎么样,玩得可开心?”
陈姝道:“不过是我们看着钓鱼罢了,有什么意思,下次带着阿娘我们一起去。”
陈熠也笑了,道:“阿满钓鱼是想要吃,自然格外关注能不能钓上鱼来,阿姝和我倒是喜欢钓鱼的意趣。”
许濛叫陈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她摸了摸陈熠的小脑袋,道:“小小年纪像个老夫子。”
陈姝也跟着许濛取笑陈熠,道:“是啊,不过阿娘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大哥,大哥拿了自己的文章,说是要请阿父指导,我看今晚便要住在阿父那里了,说起来,我觉得大哥才是真的像个老夫子呢。”
一家人笑闹了一会儿,陈姝总是拿话来促狭陈熠,陈熠无可奈何,再顽皮也是自己的亲妹妹,是能笑着包容。过了一会儿满娘就把饭张罗好了,端了上来,给许濛做了味道辛辣的烤鱼,还有清淡的鱼汤,算是大魏版本的一鱼两吃,一家人坐下来,饱餐了一顿。
夜间消磨时光,许濛总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高娙娥的那副画,忽然她想到,也许高娙娥并不愿意帮助秦氏呢,或许她不过是被秦氏胁迫?是了,她的处境其实不妙,如果真的是她争位便罢,可是其中又有着秦氏的缘故,即便高娙娥的祖父再受秦氏恩义,可是高娙娥不可能不为陈炜打算,或许,这真的是她在通过一副画求救。
许濛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到睡前,将要睡的时候,满娘忽然进来,她道:“高娙娥那边一个叫青叶的宫女过来,说是今晚高娙娥请你过去,有要事相商。”
许濛迟疑,她道:“可说了什么事?”
满娘摇头,道:“没说,不过似乎提起了阿姝的事情。”满娘见许濛若有所思,她道:“我觉得很奇怪,要不还是不去了。”
许濛摇头,道:“高娙娥的画中另有玄机,可是我一时半会儿也参不透这其中意蕴,眼下只怕她才是能够真正为我解惑的人,今夜的约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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