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旲听陈旻这样一说,咬咬牙,他探头四处望望,退了回来,顺手拉上了门,恨声道:“陈旻,你我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前几日有人递了东西进来,说是能帮我脱困,谁成想是你,你找上我怕是打错了算盘,我陈旲同你们李家的人势不两立。”
陈旻喝了口茶,陈旲态度恶劣,他也不生气,他道:“堂弟这么些年果真是一点长进都无,你收到的东西乃是夹在宫中的赏赐中,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宫里送出来的东西上动手脚?”
陈旲面带疑惑看向陈旻,陈旻道:“的确有人见你,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我不过替她引荐罢了。”
陈旲还想说话,却听屏风有人击掌,一个小人儿缓步走了出来,她对着陈旻笑道:“堂伯果然厉害。”接着陈姝转向了陈旲,她道:“陈姝见过堂叔了。”
陈旲目光中带着疑惑,他道:“你是,陛下的二公主?”
陈姝道:“堂叔好记性,阿姝佩服。”陈姝慢条斯理坐下,她端起茶,目光在陈旲和陈旻之间游走,她道:“不知堂伯和堂叔之间怎么了,这般剑拔弩张,我这个小辈在这里,如坐针毡啊。”
陈姝这话明显是在试探陈旻,陈旻岿然不动,陈旲却有些神色微妙,他虽然天资鲁钝,却也在这修罗场中挣扎多年,他道:“二公主此行,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陈姝道:“阿父病重,自然不是。”
陈旲目光中带着审视看向陈姝,陈姝直视陈旲,道:“今日已经有人将蜀地的消息送了进来,蜀王叔祖他就要入洛阳了。”
陈姝的目光扫过了陈旻,又道:“同行的一位李夫人,倒是不曾听说有王妃,堂叔,为何叔祖府上没有王妃啊?”
这话触了陈旲的逆鳞,他怒道:“二公主是一个女儿家,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陈旲分明是叫陈姝踩住了痛脚,恼羞成怒,陈姝不恼,只是笑了笑,前世蜀王府邸中妻妾相争的事情也算是个大八卦,可是那会儿都是当八卦听的,谁能想到那位别人口中红颜祸水级别的李夫人乃是蜀王的长嫂呢?秦氏的事情,陈姝登上帝位之后隐隐绰绰查到了一些,很多还是今生根据手上的各种线索查出来的呢。
眼前二人,陈旻居长,可是他的身份见不得光,他的母亲现在蜀王内宅将陈旲那不受宠的王妃母亲压得死死的,难怪陈旲对陈旻是这样的态度。陈姝之所以让这二人聚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试探陈旻,可这人不为所动面上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情,叫人看不透摸不清。
陈姝道:“阿姝不过一个女儿家,懂的事情还是很少的,不过母亲倒是教了很多,嫡庶之别阿姝还是很明白的。”这话让陈旲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弟弟,那个出生就获得了全部目光的弟弟,他心中忽然迸发出一阵恶气,他三两步上前,伸手抓住了陈姝的衣襟,道:“母亲,不知是公主殿下的哪位母亲?”
一旁陈旻喝茶看戏,陈姝直直对上了陈旲的目光,她凉凉道:“母亲听闻叔祖将要如洛阳,茶不思饭不想,蜀地富庶,叔祖坐拥十数万大军,母亲忧心我大魏江山,黎民百姓。”
陈旲讥诮一笑,道:“不知皇后还有这样的胸襟?”
陈姝认真地点点头,道:“母亲不仅仅忧心天下苍生,还忧心堂叔的处境。”
“母亲说堂叔如今困居洛阳,便是连门都不敢出的,看着真是可怜,堂叔今年已经二十有四,长子都已经六岁了,可是叔祖迟迟不给堂叔请封世子,反而宠信那李氏,母亲说,在蜀地人人只知道李夫人而不知蜀王妃。”
陈旲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站在原地,他和他母亲过得窝囊,他心里不是不知道,可是那是他的父亲,他又能如何,可是眼下他的父亲想要更进一步,将他送来洛阳做人质,分明就是没有封他为世子的心思,陈旲捏紧了拳头。
陈姝又道:“母亲没有坏心,无非是不想看着嫡庶不分,庶子窃据高位罢了,母亲说,眼下叔祖将要入洛阳,而蜀中无人,堂叔的母族在蜀中颇有权势,古书上有一个故事,母亲常常和我说。”
陈旲抬起头,道:“什么故事?”
陈姝轻声道:“围魏救赵。”陈姝粲然一笑,道:“母亲一定会谢堂叔的,谢堂叔规劝阿父,大义灭亲之举。”
陈旲轻轻念了那四个字,在嘴里砸吧了一下滋味,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和他母亲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可是这么多年了,让李氏压在头上,他的母亲从没有享受过作为蜀王妃的荣耀,反而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陈旲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机会,他能够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能够将他的父亲将李氏踩在脚下。
卢后有阴谋,陈旲在不聪明也知道对方说些话没安好心,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双赢之举,卢后忌惮蜀王,让他趁着蜀地空虚回去夺权,而将来新帝登极,卢后能够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蜀王称号。
陈旲冷眼看陈姝,半晌道:“我凭什么信你?”
的确陈姝是一个稚儿,哪有什么公信力,陈姝道:“如今母亲打压宫中势力,可是我阿娘的撷香殿却无半点损伤,还有你觉得宫中赏赐是谁放了东西,自然是母亲,我阿娘同母亲已经结盟,此次派我出来也不过是个传话的人。”陈姝笑得天真无邪,她道:“我背了好久好久才把这些话说清楚呢,母亲说派我不起眼,对了,母亲还说届时会有人暗中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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