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许孺子去了文殿,回来后便是半句话也没同我这边交代,这样行事不大恰当啊。”许濛手里捧着宫人奉上来的茶,刚想说话,只听卢眠又道:“不过昨晚太子殿下宿在你处,你应当是同太子殿下说过的,此事便不提了。”
许濛有些奇怪,卢眠叫她来无非就是想要问清楚昨天文殿之事,但是为何话锋一转便不提了?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可以逃过一劫的,可许濛心里半点不敢松懈,只听卢眠又道:“不过,昨日之事你真是受惊了,我想着也该给你压压惊,阿妪,快把我整理的东西拿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行宫人手里拿着托盘,把东西拿上来,许濛打眼一看,只见托盘上都是金器玉器,还有一个托盘乃是放着时兴的蜀锦料子,不逢年节,为何这位太子妃出手这么大方。
许濛忙起身,道:“不敢当,这东西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
太子妃笑得和善,许濛却不敢同她做什么好好的姐妹,这位太子妃即便同你亲善,就好像是隔着一层似的。
“这有什么呢,许孺子收着便是。”
许濛刚想说话,只听殿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听不出喜怒,“收着吧。”只见太子身着玄色与红色相间的朝服,头戴冠冕走了进来,这是许濛很少见的模样,正式而陌生。
殿中诸人皆拜,口中道:“太子殿下安。”
陈昱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接着许濛起身时只见陈昱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也不怕,只是迎了上去笑道:“殿下怎么不着人通传,快把盥洗的东西奉上来。”
许濛有些奇怪,太子进来连口水都没喝,太子妃为何不给太子奉茶,她出身了卢氏大族,不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陈昱制止,“不必了。”接着陈昱看向许濛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道:“哦,妾叫许孺子过来,赏她些东西,压压惊。对了殿下,今日陛下那边可安好?”
陈昱笑了,许濛却觉得这笑瘆人极了,他只是勾了勾唇角,那薄薄的唇边就带上了几分讥诮。
“你不是知道了,何须多此一问?”
陈昱这话说的蹊跷,太子妃忙道:“妾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觉得许孺子昨日受惊,应该有所补偿,殿下今晚去陪陪她,也好看看阿苍和小彘,这算是我这个阿娘的心意。”
许濛听这话比吃了个苍蝇还难受,她脸色不大好,却只能站在殿中装作自己是根柱子。
陈昱偏偏头,道:“高景,走,去含春殿。”
太子妃不恼,起身道:“恭送太子殿下。”
陈昱将她上下打量,冷笑一声带着许濛走了。
太子妃坐在榻边,浅浅抿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温柔端庄,一旁的阿妪上前,道:“太子殿下这是恼了。”
太子妃将茶盏放在一边,用手上的丝绵帕子掩了掩嘴角,道:“恼了,又如何?”
“太子殿下不是第一日这样了,阿妪,你可看出来了,太子殿下许久不曾喝过我奉的茶了。”
阿妪道:“娘娘多想了,许是太子殿下不爱这种茶了,不如吩咐下去再换一种?”
“这有什么呢,爱与不爱,同我有什么干系。”
“可是娘娘是太子殿下的妻子,若是夫君不爱,娘娘便要想着夫君喜欢的东西才好啊,这算是什么样子,娘娘同殿下这样莫名置气。”
太子妃笑了,看着阿妪,道:“阿妪活着这一大把年纪,竟然还是这么单纯,哪里是茶的问题啊。行了,今日不过是我稍微试探一下太子,不妨事的,你要记住,我的根底,是卢氏,是太子妃这个位子,不是他陈昱。”
“我嫁的是大魏太子,也不是他陈昱。”
阿妪大惊,忙道:“女郎,这话怎么可以乱说,让旁人听了去怎么办,我的女郎,你这怎么了?”
“我先前捧杀这位许孺子,却发现她不吃这一套,太子的态度如今也明朗了,从前事事都与我商量,现在却对我讳莫如深。阿妪,太子不喜欢我可以,但他不能不喜欢太子妃,现下我便是连东宫的事都要试探太子殿下了,阿妪,你说该怎么办?”
阿妪道:“女郎,你……”
太子妃粲然一笑,道:“你下去,将太子格外宠信许氏的消息传到孟良娣那里,孟氏那里的东西往后要稍稍次上几分,注意要做成底下人不小心的样子,听明白了么?”
阿妪摸不清楚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郎有什么心思,故而只能称是。
太子妃看着阿妪退出宫室,望着明灭的灯火,慢慢地抚摸着自己手上的一个小册子,静静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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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含春殿的路上,许濛脸色不好,心里也不大舒服,陈昱好像在她耳边同她说话,许濛没在意,陈昱说了好几句,许濛也没听到,只是跟在陈昱背后走,忽然猝不及防一头状态陈昱背上。
“啊!”陈昱是个急刹车,许濛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头一热,伸手一摸鼻子,就见星星点点的红色。
陈昱还想嘲笑她,只见许濛翻了白眼,倒地就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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