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娣抬头看看太子妃,心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妃平白得了孩子,却不想黑锅要叫她背,她眯眯眼睛如今两个孩子还不知事,等到大一些,她倒是能帮他们回忆一下自己的母亲。
陈昱一手一个孩子,再不复平日的风姿,陈姝看着一旁的陈熠,眼眼珠一转就抓住了陈昱散落的长发,一使劲就将陈昱的发髻扯松了,太子妃忙过来,抓住了陈姝的手,陈昱左支右绌,眼看就保不住自己严父形象,忙到:“高氏,孟氏,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带着孩子告退,三个孩子从没见过自己阿父这种模样,频频回望,恋恋不舍。孟良娣见孩子这模样,顿时心里一酸,使劲拉拉他们,这才离开。
高孺子却不在意,带着孩子笑了笑,便离开了。
陈昱这厢摘了发簪塞到陈姝手里才让他松手,陈姝拿着陈昱的玉白发簪,笑得奸诈,一旁陈熠很是不屑,这女人真是没眼看。
陈姝却不这样想,他们前世可没有这样同阿父亲近过,陈熠这人端着架子,她可不这样,自然要抓紧一切时机虐虐这男人,前世他眼里可没有他们兄妹二人,陈熠分到的封地最少,她呢,被贤惠的太子妃和孟良娣联合设计要嫁给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混蛋,她也是要挣条路,才决定去匈奴。
太子妃见两个孩子挺得宠,心里那点不高兴也去了,准备张罗一桌好菜,便到外间去吩咐宫人。
太子妃走后,陈熠坐在陈昱怀里,口齿清晰地叫道:“阿娘。”
陈昱一愣,太子妃在的时候陈熠不说话,现在却开口叫阿娘,这是什么意思,叫的不是太子妃,而是他的亲生母亲么
陈昱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低声道:“你们啊,真是。”话未说完,苦笑起来。
太子妃进来后便见到这番景象,走过来将陈姝抱在怀中,道:“殿下,晚膳已经备好。”
陈昱点头,宫人们鱼贯而入,手上捧着晚膳,摆放在案几上,太子妃为陈昱布菜,两个孩子也被乳娘抱下去。
算起来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用膳了,太子妃在灯下看自己的夫君,脸上有些微微发红,可是一双眸子却很清明,她从前对太子并非没有情意,可是种种际遇也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处境。生在卢氏这样的家族,她可以做帝王的枕边人,可以为帝王诞育子嗣,但是绝不可以对帝王用情,卢氏中皇后们的命运便深刻地体现了这个道理。
没有真心真情,那么她就要抓住一些能够握在手中的东西,太子妃有些熏熏然,想到了卢氏的第一位皇后,卢太后,自一个小宫人而起,后来摄政朝中,这就是她想要的人生啊。
太子妃叹息,为陈昱倒茶,道:“殿下,妾的叔父刚刚丁忧结束,近些日子在洛阳办了几场诗会,倒是很受欢迎呢。”
陈昱将太子妃递来的茶满饮,放下茶盏,道:“孤略有耳闻,不过最近手头事多,不能捧场。”
太子妃笑,“殿下政务繁忙,自然没有时间参加诗会,叔父也是这几年在家乡游历一番,诗中才慢慢有了深意的。”
太子点头,二人闲话家常,太子妃着人撤下了晚膳,又要吩咐宫人去抬水准备沐浴。
可陈昱却忽然起身,道:“这些日子要为父皇抄写佛经,现下天色不早,孤要回去了,阿眠早些休息吧。”
太子妃愣住,一时想不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得起身恭送太子离开,她目送太子的背影,坐在蒲席上握紧了拳头。
按道理此时太子詹事之位空虚,她为自己的叔父谋取这个职位应当是不犯忌讳的,太子詹事一向由太子的亲族担任这也是常见的,之前太子詹事迟迟定不下来,一方面有魏帝的打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子手上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太子妃的叔父卢毅身份资历都符合,太子怎么对此事不甚积极想,现在手上有了合适的人选,难道不应该使劲让太子詹事起用么这位置空着,可就代表东宫整个体系都没有主事的人啊,太子办事一定会有所掣肘的。
一时间便是太子妃都摸不透太子在想什么了,她将一个小宫人叫进来,低声道:“去回了家中,就说此事不可为,请阿父三思,容我再试探一二。”
说完,太子妃有些伤神地靠在软枕上,卢氏一贯走外戚路线,权柄颇受制衡,现在有了机会更进一步,进入东宫的权利核心,他们卢氏凑上来,太子却不接招,这让太子妃很发愁啊。
陈昱回了自己的寝殿,铺开了纸张,拿着毛笔在灯下写字,身旁高景磨墨,陈昱长发乌黑,神情专注,写了许久,才写完。
高景将陈昱的字拿起来晾干,陈昱望着纸上的佛经,想到了今天的太子妃,冷笑一声。
这就坐不住了,卢氏现在送上门来,想要趁着东宫无人,更进一步,可他陈昱却没有这样的意思,他想到前世自己的暴毙,眸色转冷,眼中有杀意,他前世那样死了,也没留下正统的继承人,自己的好太子妃会怎么做呢
卢氏这样的家族,会生女儿,却常常从女人的裙带入手,当个妻族尚且勉强,可是若想学着汉朝的窦氏,想要成为权倾朝野的外戚,可不容易。
陈昱正思忖着,高景接了外面小宫人的传信,急匆匆进来,附在陈昱耳边,低语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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